因離的近,有幾縷飄絲輕掃過曲塵臉龐,撓著他脖頸微癢,他眼瞼本能的忽眨了兩下,爾後轉頭向自己右側邊的黑衣少年看去,許是視線太過關注,被盯著的少年仿佛似有所覺般遽然的也轉過頭來,幽翳而冰冷的直視曲塵的雙眸。
被這突來的一瞪,曲塵怔的心髒都停滯了一拍,他驚疑不定的穠睇著解辭衣看來的方向,複而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定還是在隱身的形態,“可為何辭衣還能看到?”
正當他欲開口,解辭衣倏又轉了回去,後曲塵發現他那張始終淡漠情疏,鋒如劍利的眉頭在幾不可聞的皺了皺。
不知陪站了多久,此刻已是夜闌深靜,風過衾涼,幕天銀勾,皎皎輝光都似寒冰湖底冷惻砭骨。
曲塵從沒做過愚蠢之事,比如同一個人在霜夜裏挨凍,但他也不是傻子,所以早已暗自催動靈力,護身暖熱。
原本想解辭衣會一直這樣待到天明,終於……他挪移步子,轉身走下枯橋,但腳踏最後一級石階時,動作倏爾僵頓,卻也僅僅隻是一瞬,繼後箭步颯颯似生風般漫入黑夜。
凝睇那抹離去的背影,曲塵越發覺得解辭衣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可若是知道,又豈會與他在一處良久?,罷了,他不再多想,也實在是困乏不堪,於是索性直接使用出瞬移,回去客棧。
下秒,他挨著床榻,閉眼摘下麵具,除去外袍,下意識的抬手一揮,阻絕界瞬間把外圍籠罩,然後倒頭沾著帛枕……沉沉睡去。
可仿佛沒過多久,門扉就被人暴燥且極其不耐的大力敲響,還在睡夢中的曲塵被如此動靜嚇的猛地驚醒,神誌還有些恍惚,他不爽的揉按著泛疼的腦袋,還沒緩和過來,門外的撾闔聲已是一聲大過一聲,震的門哐哐直響。
本就睡眠不足的他,也來了脾氣,他一把甩扔開羅衾,迅力下榻,大步走到門邊,猛一拉開房門,“何事!,如此吵吵……鬧……鬧”。
沒想到當他打開門,外麵站的是解辭衣,他含怒幽幽,雙目鋒利,蹙眉冷情的睇射著他,唇片緊抿,咬擠出兩個字,“結界!”。
“什……什麼結界”,曲塵一臉懵。
聞此,解辭衣眉鎖皺的更深了,“把客棧外麵的結界撤了!”
嗯?”,曲塵聽後,依舊不知所謂,茫然困頓的樣子一看就是還未完全清醒,他把發絲往後撥了撥,轉身邁步往窗欞走去,隨著吱呀一聲打開,外麵一道泛著紅光的弧形結界把客棧牢牢的圍在裏麵。
甚而樓下還傳來幾聲慍怒不滿的暴躁和老板娘極力安撫,顫聲勸慰客人小聲,不要吵嚷,可問其原因,老板娘又支支吾吾說不出解釋,隻因曲塵交待身份不可聲張。
今早客人退房想要離開,結果發現外麵有道阻絕界把整個客棧都給阻隔了起來,想出出不去,老板娘前來一看,也懵圈了,但隨及就想到應該是魔主所設,於是她隻好讓客人能不能遲些再走,甚至讓掌櫃弄來早膳好生招待賠禮,結果半個時辰過去,想要離開的客人越來越多,一人不滿,三人發忿,聲聲震怒,嚇的老板娘生怕這些吵鬧把樓上的魔主給吵醒。www.ggdown8.org
沒把曲塵吵醒,卻吵醒了解辭衣,他一臉冷翳的站在拐角的樓梯口,俯瞰著樓下雜囂紛亂的情景。
老板娘看到他,本想讓解辭衣撤掉這結界,結果他卻漠不關已的擇一處案幾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麵,示意他也要用膳。
老板娘瞧這“祖宗”麵色薄寡,也是不好惹的主,隻好無奈的吩咐小二給他呈上一份。
吃好後,解辭衣坐等曲塵,一同回去魔宮,可足足等到臨近巳時仍不見下來,再者被這些人鬧的實在煩躁,遂步去門口,設法撤下這阻絕界。
可沒成想,他一個修為已達大乘期的人卻破不了這道結界,這個事情著實打擊到了他,於是他越想越氣,怫鬱不平,噔噔踏樓,後有了這解辭衣哐哐砸門的忿然行徑。
曲塵抬手收回結界,樓下那憤憤不滿的嘈聒聲終於也逐漸消停,他轉身再次對上解辭衣那雙怒目寒刺的睇射,他訕訕的錯開視線,有些心虛的刮了刮鼻間,他也沒想到,昨晚隨意設下的結界竟把整間客棧都籠罩其中。
門外的解辭衣冷剜了他一眼,剛欲要走,曲塵匆開口叫住,“等等……”。
話音落耳,解辭衣步子怔頓,已半斜轉的身子直立站住在原地,不應也無動作,就這麼站著。
曲塵徐步走近到門口,目及的是解辭衣那清瘦的背影,可看著看著,視線並不由的移巡到他發尾垂落的勁細腰際,衫衣裏外疊層,一條叁指寬的紫色束帶纏縛,勾勒著腰身的曲線很是明顯,看似易折,實際柔韌有力。
靜待了半晌的解辭衣不見其言,他疑惑轉首,卻撞上了曲塵那慌亂略帶心虛的眼神,這使他疑心加重,顰眉幽深。
曲塵故作張致,虛掩的清咳了下嗓音,正色道,“那個……回去不急於一時,恰巧這幾天也是魔聖大典的日子,整個魔界都在為此慶舉狂歡,我們可以沿路邊遊抏回去”。
解辭衣聞聽,黑眸晲向曲塵良久,最終薄唇微勾,似笑言語間卻全是齒冷,“魔主……想玩,就自己行遊回去罷,恕我不能奉陪!,說著他突又話意一轉,“亦或者,你可以叫那蒼禦前來陪你,他都肯為你轉性,想必隻要是你說的,他都樂意之至”。
這話聽來譏諷,可飄入曲塵耳裏卻摻著一股酸味,難道……他現在是在吃醋?
遂是在解辭衣盛滿冰渣的漆眸裏,曲塵嘴角不受控的蕩起一抹弧度,“我不要他,隻要你”,脫口而出的直白,讓解辭衣身子僵了一僵。
曲塵也因自己這番話而呼吸收緊,故後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他人如何,我不在乎,辭衣,我隻想要你的回應”。
話一方落,解辭衣的胸腔處因這話而變得滾燙,戴著皮沙手套的右手暗暗握緊,想壓製住那不安狂跳的心髒,所幸,棱厲分明的俊臉仍舊麵色如霜。
解辭衣削薄的唇瓣緊抿,胸臆的熾熱讓他對曲塵的眸光涼的更甚,趨近醞為鐵腥的殺意,“你再敢胡言亂語,我就割斷你的舌頭!”。
對視上那雙寒眸,曲塵心下微怔,方才他從解辭衣的眼裏真的感覺到一股勃發的殺氣,可他說起蒼禦時,明明又能看出是在吃醋……
“難道是自己會錯意?”,曲塵對自己的判斷再次產生懷疑。
最終因魔主的發話,隻可不敢不從的“命令”,解辭衣吞聲忍氣的咬牙領命。
曲塵原本想睡個回籠覺,但看到解辭衣艴然不悅的已去樓下等候,他隻好打消了這念頭,隨後他選了一件銀絲水紋的黑色錦袍,紮束著同色的金厥鐮腰帶,出門前他又給挽風發去傳音,上麵僅有短短四個字,“三日便回”,最後他再次拿出黑金屬質麵具扣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