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起來,那天遇到蓮娜(Lena)還真有點命中注定的味道。
如果不是我在德國留學,如果不是老爹的公司正好有公事要派人來德國出差,如果不是老爹公司的領導極人性化地將我老爹派了出來,如果不是飛機正好是在周日那天從法蘭克福飛回北京,如果不是我鬼使神差地做錯了車,我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認識蓮娜,一輩子都經曆不到這麼多事情了。
先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德六,確實挺二挺SB的名字,但我爸媽迷信,當我剛出生他們便請了個瞎子來給我算八字起名,那瞎子說我八字不錯,就是文昌稍偏,讀書運不佳,雖然為人聰明善良,但終究多學少成之類的雲雲(當然這是我聽我娘說的)。然後配合生辰八字天幹地支五行四柱之類的,那天殺的瞎子算出,我就應該取名叫陳德六,說此名那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首領運剛情運雙妻運,主事業有成愛情美滿生活幸福。我爸媽雖然也覺得“德六”這名字固然響亮卻不甚文雅,但聽得瞎子大師言之鑿鑿天花亂墜的,也便就給我定下這個名字了。
但就是因為這麼倒黴的名字,我不知受了多少冤枉:我家祖祖輩輩生活在湖南,“德六”和湖南話中的“得路”音同,“得路”在湖南話中的意思就是占了便宜得了好處,弄得別人一聽我名字就覺得我是個愛貪小便宜精於算計的勢利小人。小時候我要看到哪群小盆友玩得high想去湊個熱鬧,他們大多會說:“咽,陳得路又來噶噠,他又要來得我們的路噠!”(陳德六又來了,他又想來占我們的便宜了)而其實我哪裏得過什麼別人好處嘍,我都看別人不喜歡跟我玩,我就把自己好吃的好玩的拿出來分給大家,就是為了別人不排擠我,有時候碰上一些厲害點的小盆友拿絕對是吃定我,而我為了和諧為了合群則忍氣吞聲眼淚水往肚子裏吞也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就連現在回想起來我都難免不在心裏大呼委屈。
但好在我從小學習成績都不錯,比較招老師的喜歡,所以在學校有老師罩著的時候我過得還是比較開心的。而我的老師們也知道我名字的毛病,很多時候刻意提拔我,漸漸的我開始陽光樂觀豁達起來了。再後來到了高中的時候,我更是拿了全國化學奧林匹克競賽一等獎,瞬間從醜小鴨變身白天鵝。自那時起就再也沒有同學拿我的名字說事了。
不過童年的事畢竟還是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創傷,所以高考完填誌願的時候我選擇了東北一所師範大學。一來是想,這到了東北,應該再沒“得路”一說了吧,二來是想,師範大學應該美女很多吧,嘿嘿嘿嘿,你們懂得。但一直生活在湖南的我哪裏知道,在東北口語裏“六”跟“屁”可以互換,比如東北人覺得你啥也不懂但又不想說“你懂個屁啊!”的時候,就會說“你懂個六啊!”.......真是好名走遍天下,爛名寸步難行啊!
也正是在東北,我遇見了我的第一任妻子,林雨施。相識的過程說來話長,當時我已經在德國留學,但遭遇種種不順,我便辦下休學回到長春找了份德語翻譯工作,看看發展再從長計議。正是同為德語翻譯的一個同事介紹我和她認識的。林雨施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正因如此,對她我用盡了我全部容忍和耐性,妥協到不能再妥協,讓不到不能再讓步,但到最後,我和她的婚姻,仍是以破裂而告終。想起來,這失敗的婚姻中也折射出我童年時期對待友情的態度——放棄尊嚴,苟求和諧。
離婚後,我繼續回到德國讀書,但心神大亂,又如何能讀得進書去。於是自己背上一個包,就開始了單人背包周遊歐洲了。那次老爹剛到德國我之所以沒有去接,便是因為我當時還在西班牙,老爹到了德國的第二天我才回的德國。
父子倆半年多不見,這有千裏迢迢的,怎能不見上一麵?不能接,那我就去送好了。老爹公司的事情辦得很順利,周日的飛機,周六便從辦事處趕到了法蘭克福,我也在那天趕了過去。本來打算是當天去當天回的,因為德國的車票很貴,坐一小時的火車,開100公裏左右,大致就需要15歐元,而在周六周日則有種40歐的周末票,可以1到5人一起使用,一天之內全德國境內的慢車都可以坐。如果是當天去當天回的話就隻需要40歐了,如果在法蘭克福過一夜拖到第二天再回,不但要花住宿錢,而且還要再花40歐買票。你們別看我在德國留學,別看我老爹有機會來德國出差,但我家那可是一窮二白,我可是實實在在如假包換的窮矮挫啊!出國留學的錢都是向親戚借來的!好在老爹公司領導極富人情,當場拍板說我的住宿費由也由公司來出,我這才決定留下一晚,周日等老爹去飛機場之後再回我留學所在的巴伐利亞州。現在再想來,如果不是領導的英明決定,如果我在周六就飛火流星似地趕回巴伐利亞,我又如何能認識到蓮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