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樂二十年,江南第一大家族舞家遭到查封。
舞家第六個孩子年紀最小,不過九歲。舞家人為了保全他,暗中派人將他送走了。當時,退隱而居的高人不過兩位,一位是司徒空門,一位是元年。
司徒空門對於徒弟的要求太過於苛刻,舞皙的伯父想了想,還是決定將他送到元年那裏去。
元年雖然是一個婦人,但是在江湖上也是德高望重的前輩。她大半輩子為了江湖上的事忙活,雖不加入任一門派,但是卻獨善其身,一個人布施善意,靠著自己一腔熱血伸張正義。即使到了如今年紀,也不停下來。
九歲的舞皙提前被送到了閉林山,卻連自己為何被送到這裏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封鎖了消息,且一進入閉林山,大抵便是避世了。
閉林山位於豫州一個小村落裏邊,來到此,便是要一心靜下來了。舞皙一入了山腰,便見到一個人站在不遠處,似乎是在等著他。
送他來的人早已經回去了,舞皙一人看著那個白色身影,卻是有些不敢上前了。那人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提步緩緩朝他走來。
舞皙心底有些退縮,他不明白,為何他在師父手底下學得好好的,忽的要換一個師父了。且,這個師父還是個女人!
舞皙愣了一會兒神,那人已經走到了他麵前。舞皙這才看清,那人不過比他大幾歲的樣子,腰間一把劍,眉間清逸異常,望著他,展開一個笑容,道:“你是舞皙吧?”
舞皙點了點頭,道:“你是誰?”
對於他的不客氣,那男人卻像是不在意般,仍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道:“我是白詡。”
舞皙問道:“你是來接我的嗎?”
白詡道:“師父派我來接你的,跟我來吧。”
舞皙跟在這個人身後,腦子裏邊卻想了很多事。一直到跟著他進了院內,那人停了下來,朝他笑道:“師父在裏邊等著你,我就送你到這裏了。”
舞皙在他的指引下進了東廂房,一推開門,便看到一位衣著嚴謹的婦人端坐在席榻上,見他進來了,問道:“敲門都不會?”
舞皙啞口,半晌才道:“打擾了。”
元年犀利的雙眸盯著他,道:“在這裏,你不是什麼富貴公子,你隻是一個我手下的徒弟。進我的屋子,你最起碼要說一聲,敲了門,在我同意下,你方可進屋。”
舞皙低下頭,道:“知道了。”
元年起了身,走到他麵前,道:“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門下的徒弟,方才帶你進來的,便是你的師兄。你在這裏,什麼都不用想,隻需用心修煉便是。”
“知道了。”
世上終究沒有不漏風的牆,舞家被滅門之後,消息被傳得沸沸揚揚,在閉林山的舞皙仍然沒有被幸免。噩耗傳到閉林山的時候,元年特地允許舞皙回去了一趟。
然而,回來之後的舞皙,卻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原本不願意學的劍法,他像是忽的來了興趣,不禁沒日沒夜地練劍,也經常跑去請教師父各種問題。
白詡是元年最為得意的弟子,盡管年紀小,但是卻獨得天賦,似乎一生下來便是為了武林。為此,舞皙也經常去向他討教。
白詡對於這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孩子也是非常喜歡,沒事也喜歡跟他待在一塊。漸漸地,兩人關係愈加親近。
永寧三年,元年仙逝。元年的弟子均分散開了。二十歲的白詡本打算獨闖江湖,卻獨獨放心不下那一個舞皙。
舞皙找上了他,隻道:“我願意拜你為師。”
聽聞白詡要收舞皙為徒,幾個原先的弟子也出來了,找到了他,要跟著他一起走。
當日,白詡便把他們帶出了閉林山。一月後,沉雲派成立。與此同時,白詡給舞皙取了字:入年。
舞入年原本習的是暗器,那沉雲派以“磊落君子”立派,白知秋卻並沒有對舞入年做出過多的要求。因而,整個沉雲派,隻有那舞入年一人才能習暗器。
舞入年將當年父親留給他的那封信給白知秋看了。然而,白知秋並沒有如預料般教導他怎麼去複仇,他不過一句話:“放了吧。”
舞入年找到了他,問道:“如何能放?成也蕭何敗蕭何,不過是一句話,他都不能說出口,舞家整個家族就這麼滅門了!”
白知秋安撫他道:“這不是誰能夠一言定下的,皇帝若是覺得誰威脅到了他,那是不容置疑地清除掉。就憑他玄天樓掌門一句話,沒用的。”
舞入年道:“你怎說沒用,他說都沒說,你怎就說沒用!”
白知秋道:“當年我爹娘被一個無塵軒逼走,一個被清閣逼走,他們相愛又礙著誰了呢?可是他們一樣被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