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透了,夜幕上幾顆星子隱隱閃爍。有鹿攏了攏毯子,說:“都累了,就早點睡,還不知明天天氣究竟如何,如果天晴,我們還得想辦法出去繼續趕路。”
以辛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學著他的樣子也靠到牆上,把毯子拉到胸口,閉上雙眼。
他說了那樣一番話,她原以為一定會輾轉反側,無法入眠,豈料不過片刻,眼皮就沉重起來,她感覺有一隻肩膀挨過來,一隻手掌將她的頭輕輕一偏,她便睡過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以辛忽然被一陣壓抑的□□驚醒。四周黑漆漆的,一時分不清身處何地,是在夢裏還是夢外。她豎耳傾聽,這次聽清楚了,立刻倏然坐起。
打開手電筒,瑩白的燈光就映照出有鹿更白的麵孔。
以辛慌忙查看:“你怎麼了?”
有鹿聲音還算鎮靜,“把你吵醒了?”
以辛看他滿頭大汗,一隻手放在腹部,想起他的胃病,忙問:“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有鹿點點頭:“大概是。”
她跳下地,就去翻包,有鹿在她身後道:“別找了,我都清點過了,藥不知道丟哪裏去了。”以辛急道:“這可怎麼辦?”
想起還有熱水,倒了一杯出來,已隻有微微熱氣,扶著他讓他喝了,問他:“好些了嗎?”
有鹿點點頭,微笑道:“好多了。”
以辛看他還是按著那裏,就說:“要不要吃點東西?”
她找了點麵包和巧克力,有鹿卻搖著頭:“吃不下。沒事,是天氣太冷,過一陣緩過來就好了。我心裏有數。”
以辛還是不放心:“真的?”
她看看他,稍稍猶豫,然後走過去,重新挨著他坐下,蓋好毯子,就伸手抱住他。
有鹿一愣,以辛低著頭,輕咳一聲:“暖和些了嗎?”
有鹿垂眸,瞥見她慢慢變紅的小巧的耳朵,不禁笑起來。
以辛強自鎮定,隻當沒聽見。
兩人挨的近了,她便察覺不對。他的呼吸有些紊亂,胸膛起伏,喉間間或壓抑的吞咽,她看他還壓著腹部,細細打量,他的手居然在微微發顫。
她一下子抬頭,“你到底怎麼了?”
有鹿還想隱瞞,一開口卻是一聲悶哼,吸了口氣,隻好據實相告:“大概傷到了骨頭。”
他說的平靜,滿臉的汗水,還有發白的嘴唇,都意味著他傷的不輕。他看以辛咬著嘴唇滿臉擔憂,就微笑道:“這下算是知道你當初有多痛了。”又說:“好在傷的不是肋骨,不要緊。”
以辛突然就有些生氣,不是她碰巧發現,他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有鹿勉強笑道:“別生氣,我現在可真哄不了你。”
以辛咬唇,說:“你還是別說話了。試著睡一會兒吧。“
有鹿便閉上眼。
以辛愁眉不展,眼下什麼都沒有,除了束手無策外,就隻能祈禱。她安靜的陪著他,密切關注著他的傷勢,期望千萬不要發展的更嚴重。
哪知第二天有鹿就發起燒來。開始是低燒,到了下午變成高燒。
這時他神智還清醒,看見以辛一臉緊張,還安慰她:“不礙事。”
以辛不時的喂水給他,間或掰一點巧克力放進他嘴裏。
有鹿笑道:“本來是來救你的,現在倒成了你救我了。”
以辛不說話,她更歉疚,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何苦遭受這些罪過。
之後的情況更加嚴重。有鹿渾身燙的嚇人,額頭上冷汗津津,卻不停發著抖。
熱水已經一滴不剩。以辛捧了積雪融化成水,滋潤著有鹿幹裂的嘴唇。有鹿昏睡的時候多過清醒。醒來的時候,對著以辛虛弱一笑,就又閉上眼睛。這短暫而蒼白的笑容,就成了以辛最虔誠的期待。她守在他身邊,目不轉睛,期盼他每一次睜眼。這種等待最煎熬,時間被無限拉長,仿佛永無盡頭。
她總是問他:“你感覺好些了嗎?”
有鹿也總是答:“好多了。”
有一次他醒來,已是晚上,雪光映照的洞內朦朧,也照著她臉上的淒惶。他雖燒的迷糊,卻也知道她一定害怕,就打起精神,陪她說話。突然問她:“你喜歡拍戲嗎?”
以辛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後再搖搖頭。
有鹿微微笑道:“等出去後,你如果想拍戲就繼續拍,不想拍就不拍。到時你慢慢想。”又說:“如果不想拍了,就回學校繼續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