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列車上路的時候,寧欣還有些不真實感,直到過了一晚以後,她才漸漸接受這個事實——她在去往鬆樹領的路上。
窗外,光影變換,車廂內,徒聞孤島淺淺的呼吸聲。
有“篤篤篤”的敲門聲傳來,南瓜教授的大嗓門一下子便讓空氣活躍開來。“懶蟲們,起床了——”
寧欣平靜地看著被吵醒的孤島拿出一副要殺人的氣勢衝出車廂的門,嘴角不由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距離那件殃及整個1號基地的戰鬥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個月,幾個人的傷勢好了七七八八,寧欣和青山便向禾泱泱告了辭,說他們想回鬆樹領看看,卻不想這一提議一出,孤島和南瓜教授也想一同去,於是,便有了現在列車上的狀況。
青山靠在門邊,斜倚著,頭上用來遮臉的帽子也是斜的,他看起來並不打算進來。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清醒。”
“有些快,太快了。”寧欣輕聲說。
“是啊,確實很快。”青山附和,“不過,已經都過去了。”
潛種們的飛行器被全部擊毀之後,薩德駕駛著潛種們剩下的非戰鬥型飛行器出現在了1號基地外。
它說它是特意趕來阻止這場戰鬥的,還說潛種們原打算組織一批規模龐大的感染者大軍來圍攻基地,但被它阻止了(其實完全是釋舟又進化了一層精神力並收服了大多數感染者的功勞)。
薩德想要表達和平共處的“美好”願望很明確,它和1號基地的臨時代理人(也就是禾泱泱)進行了一場簡短的談判,因為禾泱泱看不見它,所以為了保證她的安全,當時寧欣也在場。
雙方最後達成了各退一步的協定,總得來說,就是“以油換血”,即它們需要多少的人類血液,就要拿多少的“原油”來換。
另外,薩德還承諾,今後潛種們由它號令,采集器它們也會盡快回收,不會再隨意傷人性命,為表誠意,它們會立即提供五十噸的“油”……
“多少噸的原油,也換不回他們的生命了。”寧欣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外衣,無形的冷意隻能借助有形的事物來驅散,“隊長如果不是還沒恢複,她應該也會跟我們一起回去看看。說起來,我們現在,也算是特權待遇了。”
在一票難求的列車上享有兩人一間車廂的優待,可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事。
青山推了推自己的帽子,他似乎想要做些什麼,可最後他隻是說:“開飯了,去吃飯吧。”
餐車距離他們的車廂不遠,幾個人很快就到了。
早飯的時間將過未過,吃飽喝足的人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大談特談。
這不,有人正津津樂道地講述著那天戰鬥的場景,寧欣聽到的時候,已經接近尾聲了。
“我也是聽來的。”那人煞有介事,“據說啊據說,楊倫被三人聯手壓製,最後竟認了輸,大喊‘我服了!我服了!’,你們說好不好笑……還有啊,我聽說,那楊倫最後被一個瘋女人連捅了好幾刀,每捅他一下,女人都大喊一個被他害死的人的名字,真是罪有應得,最後的最後,你們猜怎麼著?他被人扔到感染者堆裏,被分食了……”
寧欣一口粥險些沒咽下去,她記得這件事最後是禾泱泱派人去處理的,她不由輕聲問其他三人:“真像他說的?”
“不知道。”三人異口同聲,“先吃飯。”
“對的,吃飯的時候不要討論影響食欲的話題。”孤島抓起一個饅頭,大快朵頤。
青山將一碟醃蘿卜推到寧欣麵前,對她說:“寧欣,你不要太悲傷了,即使我們失去了他們,但你還有我,還有我們。”
“嗯,我知道的。”寧欣對上青山的視線,她發現青山臉上的疤痕已經徹底看不到了。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想到的事發生了,青山突然靠近寧欣,一把抱住了她,也不管帽子是不是歪掉了,他隻是用力的抱著她。
寧欣一手捏著咬了一口的鹹菜,另一手抓著半個饅頭,根本騰不出手來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