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中軍的兵力比各州都多,而此時正麵臨兵力不足、捉襟見肘的局麵;王淩剛入主洛陽一年,又遭遇大敗,聲望不夠,地方大將可能不太願意聽從他們的調遣。
就在這時、毌丘儉終於發出了聲音,不過隻是一聲歎息。
世事往往就是這樣,機會擺在麵前的時候,路還很寬(投降自保);等沒有路走了,那時的時機、恐怕沒有現在這麼好!
二弟毌丘秀聽到哥哥歎息,便道:“朝廷還沒問罪,要不再等等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毌丘儉卻道:“再等一陣,形勢或許就變了。去年初秦亮就是抓住了機會,突然發動、打了司馬懿一個措手不及,才能從揚州長驅直入。”
他緊皺眉頭道:“彼時司馬懿可沒有威脅王淩,反而不惜加封太尉去拉攏。司馬懿與王淩的私交也很好,遠未到撕破臉的地步。秦仲明卻力主王淩突然發兵,當時可能連司馬懿都沒想到。
事後看來,秦亮的想法是對的。王淩乃並州河東領袖,司馬懿遲早容不下他。與其等到後麵司馬懿慢慢想辦法對付王淩,還不如抓住時機、主動出擊!”
毌丘儉這麼一說,弟弟、部將們都覺得有道理。
“如今我等已成了秦亮等人的眼中釘,我等猜忌權臣的時候,他們不也會猜忌?”毌丘儉感慨道,“我們與王秦兩家的情況,可比當初司馬懿與王淩之間糟糕多了,幾乎到了不得不發的地步。”
毌丘秀仍然有些猶豫:“阿兄若再次前往洛陽,聽從朝廷的任命,朝廷一定會趕盡殺絕嗎?”
毌丘儉冷笑道:“去年曹昭伯也這麼想。”
此言一出,諸將頓時沉默下來,不願再勸毌丘儉。去年曹爽什麼下場,大家都知道。
勸降之所以經常有用、尤其是同僚之間,便是如此情況,人們總是有僥幸心,覺得自己隻要不反抗、對方就沒必要趕盡殺絕。
先安撫,再勸降,接著突然翻臉,以最小的代價獲得勝利。前人的經驗就在麵前,這樣的招數屢試不爽。司馬懿會這一招,秦仲明可能也會依樣畫瓢、故技重施!
“秦仲明的性情或許與司馬懿不同。”二弟沉吟道,他接著又道,“仆隻是想提醒阿兄慎重,但若阿兄心意已決,仆自當從命!”
毌丘儉起身道:“今天就這樣罷,隨後再議。”
眾人揖拜道:“喏。”
大夥告辭之後,毌丘儉便轉身背對著門口,看向了牆上的一副地圖。
他的手指沿著太行山東麵,輕輕撫過冀州安平、鄴城,來到了大河(黃河)旁邊,一條線的地盤上都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至此,南邊是兗州,往西是司州河內,洛陽便近在跟前了!
毌丘儉的心情十分複雜,不僅有期望、忐忑,也有些難過。他的四個兒子都在洛陽做人質,唯有次子毌丘宗沒在洛陽。
一旦翻臉,四個兒子都要完了。即便毌丘儉戎馬一生、殺人無數,但要看著自己的親兒子死幾個,還是於心不忍。
毌丘儉走出了房門透氣,卻看到走廊上楊瑛的身影。
楊瑛是他的寵妾,長得挺不錯,以前是曹爽府上的舞姬。
毌丘儉平時很寵愛她、幾乎對她千依百順,以至於夫人荀氏都看楊瑛十分不順眼。這也是難以避免的事,荀氏雖然出身潁川荀家(名臣荀彧家的人),身份尊貴,但畢竟年齡大了,毌丘儉還是喜歡年輕的身體。
此時毌丘儉的臉卻拉下來了,他的臉長,這麼個表情、顯得更長。毌丘儉招手示意楊瑛過來,他警覺地問道:“汝在此地做什麼?”
楊瑛道:“這裏就是內宅呀,妾聽到院子裏有人,剛想出來看看。見到從屋子裏出來的人、都是些將領,妾不便過來,正要回屋。”
毌丘儉觀察著她的臉:“汝方才過來?”
楊瑛點頭道:“聽到說話聲之時,妾才知道有客人在這裏。”
“怪我疏忽了。”毌丘儉不動聲色道,他接著問道,“汝是不是曾經收了衛將軍秦仲明的錢財?”m.X520xs.Com
楊瑛一臉困惑,“君何處聽說、妾受過衛將軍的錢?”
毌丘儉皺眉道:“那些金餅。”
楊瑛恍然道:“那隻是我的嫁妝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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