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勝白了她一眼:“我沒死!”
張氏又想笑又想哭,揮起拳頭輕輕打秦勝,“冤家,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怎麼過來的,擔驚受怕那麼久,你就這麼對我說話。”
於是房間裏,兩對人各打各的。秦亮在地上按著小吏狠揍,張氏也在捏著拳頭打夫君。
此刻張氏仿佛打翻了灶房裏的瓶瓶罐罐,心裏簡直五味雜陳,隨之又是一陣深深的疲憊襲上心頭,身上發軟。看到家裏的兩個漢子,她才感覺到:雖然自己性子急又要強,但還是想依靠他們。
秦亮已把那小吏打得鼻青臉腫、滿臉是血,又將其擰起來拖出房門,喊道:“饒大山!”接著秦亮的聲音道,“把此賊送到郡府報官。索取賄賂,誘|奸未遂!”.伍2⓪.С○м҈
張氏聽到這裏,忽然意識到,二郎的判斷似乎意外地準確,甚至二郎剛進門的第一句“趁人之危”也十分明白。他好像就躲在角落裏看到了事情的經過一樣,算得也太準了。
“君為何被放出來了?”張氏這時才問道。
秦勝道:“仲長家的人誣告,如今案情明了,官府自然要放人。”他隨後掏出一卷案牘,“仲長柯簽的誣告認罪狀,還有清河郡守、冀州刺史家裏的呂公子作保,翻不了案。”
張氏又是驚訝又是歡喜,拿過簡牘來看,但看不懂,她不識字。她隻好問道:“這麼說來,二郎去找冀州刺史呂將軍,真管用了?”
秦勝哼了一聲道:“不管用,我是怎麼出來的?!”
張氏歎出一口氣,“呂將軍真是為民作主、秉公斷案的明公哩。”
秦勝看了她一眼,道:“哪有那麼簡單?不過事到如今,二郎寫文章讚頌呂將軍的言辭,倒也算坐實了。我們先回家吧。”
張氏喜上眉梢,“回家!”
一行人分配了車馬,二郎與饒大山依舊騎馬,張氏與秦勝坐在車廂裏,剩下兩個莊客一個趕車、一個坐在前頭的木板上。
二郎把腳放到上時,張氏難得殷勤地幫他扶著馬匹、免得馬兒亂動。她小聲道:“二郎,幾天前嫂嫂的話說重了,你可別往心裏去。嫂嫂也是心裏急的。”她覺得臉上有點發燙,估計能被人看出來潮|紅顏色,想來她幾乎沒有這麼對誰說過話,心裏是又羞又愧,“嫂嫂沒見過世麵,婦人之見,還是二郎有法子。”
“沒事,反正習慣了。”二郎苦笑道。
本來好好的話,話鋒立刻變了向,張氏隻好輕聲罵道:“跟你阿兄一個德性。”
趁著城門未關,一行人在漸漸西垂的太陽下出了清河城,今天到家了必定要天黑。車馬走上驛道,張氏時不時地掀開竹簾子,不禁觀察外麵騎馬的二郎。
他的身影在夕陽下的驛道上拉得很長,身材看起來好似更高大了。張氏以前還沒如此仔細地觀察過他,細瞧之下,隻覺他舉足姿態間很幹脆,臉上有一種說不出從容。
多看一會兒他的臉、張氏竟然有一種讓人舒適自然的感覺,倒不是因為二郎的臉長得挺英俊,而是某種心神氣息能感染人。張氏越看越覺得二郎確實長大了,已不是她以為的那個不可靠的少年兒郎。
“寫文章,有那麼大的作用,能請動鎮北將軍?”張氏有點困惑地問夫君。
秦勝微笑道:“敢情不是?”
夕陽西下,驛道上騰起的塵土在光中如霧似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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