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無影燈,“啪”的一聲投射下來,趙雲洛有些不安,剛打算動動手指,麻醉的藥效卻在這個時候發揮作用。
她隻覺得眼皮異常沉重,眼前一片恍惚,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悠遠而不真實。
“嘩嘩——”
似乎有人在她不遠處小聲地嘀咕著,“嘖,真沒想到……”聽得不怎麼真切。
“噓——”這一聲倒是拖得很長。
談話聲也戛然而止,趙雲洛在心中苦笑,本來清純秀麗的麵孔此時蒼白得可怕。她下意識的想要抬手覆住腹部,卻在麻醉的作用下無法動彈。
漸漸的,她連大腦都開始昏沉了,上一刻還想著也不知道她這樣做對不對,下一刻,她便陷入了昏睡。
等趙雲洛再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聽見一把不帶感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記錄一下,2010年12月21號5點23分……”
趙雲洛茫然地轉頭,入目的是一片來回走動的藍色護士服,耳中是一陣陣各種儀器的滴滴聲。對了,她在做引流,這是——搞定了?那、那些人圍在那裏幹什麼?
“孫醫生,病人心跳恢複正常……”
怎麼回事?趙雲洛透過縫隙,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躺在手術台上的人——小軒?他怎麼在這裏?這是……此時小軒臉色白得幾近透明,再往下,胸腔部位被開了個大洞,有一隻手正在那裏忙碌著,看情形,應該是在縫合。
她驚訝地往前衝了一步,小軒在做心髒移植手術,他找到合適的心髒了?趙雲洛突然反應過來,那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她霍的轉頭打量四周,下一刻,她的瞳孔縮了縮,趙雲洛緩緩走向那架手術台旁邊的移動護理床。護理床上此時正躺著一個26、7歲的女子,女子腹部微鼓,心髒處卻被開了個大口子。往上,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麵孔,那是——自己!!
她無意識地撫摸上那張蒼白的麵孔,手指卻驀地穿過了那張麵孔。
趙雲洛心中一驚,又是一鬆,再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就真是個白癡了。不,她就是一個白癡!
趙雲洛的麵容一陣扭曲,她低下頭,看著那張微皺著眉頭卻沒有血色的麵孔,緩緩一歎,她閉了閉眼,原來那個時間是她死亡的時間啊!再睜開的時候,時空又是一轉。
這裏她記得,這是她住了一個月的病房。此時的這個病房顯然已經被其他人入住了,趙雲洛正睛一看,台曆上顯示的是2011/1/2,病床上斜靠著的小軒顯然是度過了危險期。而圍在他周圍的,趙雲洛恨得咬牙切齒,那些人,她咒他們不得好死。
然而,她的瘋狂,她的咒罵,她的撕扯無法撼動他們分毫!
“媽,我不想住在這間病房裏,”病床上的蘇雲軒喝了一口母親遞過來的粥,皺了皺眉,“一閉上眼睛,我就能看到那個女人死去的樣子。”
錢麗蓉抬手給兒子擦了擦嘴角,“瞎說什麼,你好好養病是正經,”看到兒子還是皺著眉頭,她漫不經心地道,“這兩天華士病房位緊張,等過兩天,媽一定給你換。”
趙雲洛一次又一次地撲倒在地上,此時,她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個她似乎從來沒有認清楚過的女人,那是她的親生母親啊!那樣漫不經心的語氣,那副樣子就好像死得那個人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趙雲霜抬頭看了弟弟和母親一眼,語氣中帶著得意,“不用等兩天,小軒,你忘了你姐夫的身份了?”她對蘇雲軒眨了眨眼睛,樣子俏皮而可愛。
“對啊!讓姐夫幫我換,”蘇雲軒高興地雙手一拍,“我就不信他們不看莊家繼承人的麵子。”
蘇德景輕叱一聲,“胡鬧!雲霜不要跟著你弟弟胡鬧!”
錢麗蓉也是滿臉不讚同,“小軒乖,不要情緒起伏太大 。”她抬頭瞪了趙雲霜一眼,“你這兩天怎麼回事,行事這麼不著調!”
“媽。”趙雲霜有些委屈。
錢麗蓉給蘇雲軒理了理被子,“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但是,你要知道,趙雲洛死了,不代表什麼事情都結束了……”
此時的趙雲洛無聲地笑了笑,眼神空洞而絕望。
“……男人都是這樣,你要做個聰明卻不自作聰明的女人,才能緊緊抓住莊墨翟的心。以後你嫁入顧家,即便有什麼衝突,隻要莊墨翟站在你身後,那麼你的地位都是穩穩的!”錢麗蓉看了女兒一眼,語氣有些嚴厲。
趙雲霜縮了縮脖子,幹咳了一聲,“媽,我知道了。”她又轉頭看向蘇德景,轉移話題道,“爸,我什麼時候改姓啊?我可不想做趙家一輩子的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