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時候認為放手是一種瀟灑,直到經曆了風霜、嚐盡了冷暖、看遍了人間煙火,才驀然驚覺,一錯身已是百年。
他以為自己要不起,他以為自己給不起,他也以為自己錯不起。殊不知,時間對錯本不禁言說。
就在她結婚的這天,他收到了她寄來的東西,一個古舊的鐵盒。他甚至可以看出盒身上泥土的痕跡,斑駁而哀傷。他顫抖著打開盒子,一雙紅色高跟鞋,宛然如新;一塊碧鐲,用白紗細心包裹著,不染纖塵。這兩樣,竟是他送她所有的東西了!原來,竟這般稀少!邱駱苦笑。
異國數年,思念如潮,夢中的那人,笑顏明媚如午後驕陽,時而癡笑時而戲語,時而俏皮時而靦腆。她聲聲喚著阿駱阿駱,他便忍不住擁緊了她,將她藏入懷中,再不放手。待到夢醒時,僅剩內心悵然若失,原來自己的那顆心早已留在了故國。在他單調乏味步步緊湊的二十餘年生命中,她是突如其來的異數,也是他失之交臂的傷。
重逢那日,她冒冒失失撞入他懷中,抬起如受驚小鹿般的眼神,愣愣地看著他。邱駱心裏如驚濤駭浪般起伏不定,卻強自鎮定地笑了笑,擠出兩個字“真巧。”然後,他看著她收起驚愕的神色,微微笑著回了一句“真巧。”再然後他看到她與她的朋友用餐,一個極為儒雅俊秀的男人。她的身邊總是不缺優秀的男子,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後來在公司酒會上碰到她,那一刻,邱駱清楚地知道這個叫做唐佳琪的女人是他命中的劫。
半年後,C分總經理孟寓離職,夏利急於掌控集團實權,便極力促成了他的調任,望他能用C分的戰績作為日後入主總部中心實權的籌碼。不管目的如何,這一次的變化卻讓邱駱打心底裏高興。C分,那就是她在的地方。
其實邱駱早該猜到的,他所空白的這幾年她必不會是孑然一人。也曾料想過,他和她最終會走到一起。當年的佳琪或許察覺不到,他卻清晰地感受到了唐佳煒對佳琪不單純的情誼。隻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可真的見到他們出雙入對,卻又是另一種煎熬了。唐佳煒緊緊摟著她,不顧周圍的目光纏著她給他喂食,她似是有些無奈,鼓著臉不情願地將食物送入他口中。而他當時就坐在他們的後方,眼睜睜地目睹他們的甜蜜。他這才理解了當年唐佳煒目睹他和佳琪的親昵而無可奈何的挫敗心傷。
她叫他Nell,她叫他邱總,而阿駱這個稱呼被她列入了黑名單。她的冷漠和疏離那樣殘忍,他若靠近一分,她便冷上一分。再也不會當著他天真甜美地笑,再也不會賴著叫他的名字,再也不會裝作學習實則偷偷拿眼尾餘光看他。即便如此,心裏的那個念想始終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