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阿清……”男人白裳被鮮血浸染,卻固執地抱著暮清一副殘骨,不停不休地低喚。
暮清一介靈體,見楚薄秋痛苦不堪,她亦落下血淚。
她被楚薄秋一手撫養長大,因性子單純唯諾,又遇上寧王溫愁因那般的皎皎君子,自以為遇上了真命天子。
卻不料,溫愁因利用她在楚薄秋身上竊取國之機密,繼而謀權篡位,坐上了寶座。
事成之後,溫愁因卻將一直算計欺壓她的德順郡主扶上皇後之位,還將她手腳砍斷如拴狗一般拴於冷宮之中,妄圖利用她逼出楚薄秋的行蹤。
曾經楚薄秋疼她,事事依著她,她卻傻到為一個渣男背叛了楚薄秋。
她不願再成為楚薄秋的拖累,咬舌自盡。
溫愁因與德順卻實在陰毒,為了逼出楚薄秋,居然挖了個深坑埋下數百毒蛇,當眾將她的屍首丟了進去。
她已是死魂,不認為楚薄秋還會上當。
偏偏事與願違,楚薄秋僅率領兩千兵馬攻城。
皇城近萬王軍,他這麼做無異於送死。
哪怕知道她已是死屍一具,他也不願她死後受盡屈辱。
暮清卻已沒有挽回的餘地,她親眼瞧著楚薄秋率軍侵入皇城,以兩千兵馬擊潰了近萬王軍。
楚薄秋卻幾近癲狂,屠盡宮城之中所有生靈,割下那對狗男女的頭顱丟入蛇坑,又抱著她一具殘屍回了楚家陵墓厚葬。
最終,他一杯薄酒,死在了他為她親手埋的陵墓前。
一代梟雄,就此隕落。
……
金秋佳節,本應秋高氣爽,近來卻不知為何秋雨連綿。
“嘶——”
暮清頭疼得厲害,一睜眼發現自己身處宰輔府。
她這些時日雖纏綿病榻,意識不清,卻能聽見下人們私下嘀咕,說大小姐冥頑不靈,為了嫁給寧王,居然忤逆兄長鬧自盡。
她猜到自己重生了。
而重生的節點,正好卡在寧王令她竊取機密之前。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發叔熟悉的大嗓門險些將又她吼暈過去。
暮清支著身子坐起來,看到熟悉的閨房,忍不住紅了眼。
為她擋劍而亡的婢女歲歲、替她送信而被砍頭的管家發叔……一張張熟悉可親的麵孔,都還那般鮮活。
“我的小祖宗,你要是還不醒,老奴都想抹脖子隨你去了!”發叔一個大男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暮清也忍不住落淚,發叔看著她長大,雖愛嘮叨她,卻是將她視作親閨女對待。
“小姐——”歲歲一把將發叔推開,撲到暮清身上抽噎不止,“奴婢聽老一輩人說,跳水自盡的人不得輪回轉世,你可千萬別再想不開了。”
暮清頓了下,失笑說好。
前世她為了嫁給寧王,與楚薄秋吵得不可開交,她被他寵到大,一時受不了氣,居然想用尋死的方法去嚇楚薄秋。
結果沒掌握好輕重,竟真險些將命搭進去。
為了這麼個畜生,她害得身邊人為自己擔心至此。
當真得不償失。
“都給我滾出去。”冷肅的聲音於房中響起。
暮清一怔,對上了那雙陰鷙通紅的丹鳳眸。
發叔忙扯著歲歲出去,獨餘他與她二人。
“哥哥……”
話未畢,男人快步過來死死扣住她的腰,使得她不得已貼近他堅實無比的胸膛。
“楚暮清,隨便為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我從小是這樣教的你嗎?”往日性子淡泊的楚薄秋此刻幾乎情緒失控,紅著眼衝她低吼。
暮清喉間一哽。
前世種種仿佛重現眼前,楚薄秋抱著她的屍骨痛不欲生,又選擇毫不猶豫地死在了她陵墓前。
她眼眶一熱,伸手環緊了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