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落。
隆冬。
紛紛揚揚的大雪鋪天而落,
將天地都掩蓋在冰雪之中。
也掩蓋了人世間的一切醜惡。
鮮血殷紅了雪地,結成了紅色的冰,
再被大雪覆蓋。
一眼望去,
銀裝素裹般的皎潔。
一座充斥著荒古氣息的祭壇上,
曾經永恒的“圖騰之火”,
已經完全傾覆,熄滅……
部落大廳,黑煙彌漫,餘焰未消。
天地一派肅殺。
空氣中散發著刺鼻的焦糊和血腥味……
咯嚓,咯嚓,咯嚓……
一雙裝飾著猙獰獸頭的龍鱗戰靴,
在雪地上踩出骨骼碎裂般的聲響。
戰靴邁過倒塌的營寨大門,
跨過一具具縱橫交錯的屍體,
蠻民,士兵,牲畜……
男人,女人,老人,兒童……
數以萬計。
步伐在一具年輕女子的屍體前稍作頓挫——
女子年輕貌美,懷裏還抱著一個梳著雙垂髫、
不超過五歲的小女孩。
一支2.5米的投槍穿胸而過,將二人釘在了地上。
女子直立未倒,麵目悲戚憤怒。
至死都保持著守護小女孩的姿勢。
隻不過,再堅強的脊梁,
也擋不住“龍甲軍”的“破甲棱槍”……
嘁。
冷哼聲中,腳步再次移動。
大廳主樓,烈焰依舊。
主樓前的廣場,是戰況最激烈的地方。
滿地屍骸——
數量最多的,
是帶著鬼蠍麵具的黑甲武士。
足有上百具之多。
而他們的敵人,
則是十餘名披著牛皮甲的蠻族戰士。
每一具蠻族戰士的屍體前,
都有數名黑甲武士陪葬。
這些蠻族戰士身軀高大壯碩,
古銅色的皮膚,
臉上塗抹著火紅的油彩,
胸口處,犀牛狀的血紋清晰可見。
即便在大雪中也一樣閃耀光澤。
他們身上的傷勢同樣觸目驚心……
縱橫交錯的刀疤幾乎將身體砍爛,
有的人甚至腸子流出了腹腔,
但依舊緊握鋼刀,
與敵人同歸於盡。
他們是強大且無畏的戰士,
即便深陷重圍,依舊奮戰到底,不死不休。
仍有二十餘名幸存者,跪在了道路兩側。
他們曾經是這座府邸的主人,
此時卻像是待宰的狗。
帶著惡鬼麵具的鬼蠍武士,
站在他們身後,
高高舉起手中的蠍尾鉤般的利刃……
仇恨,幾乎從幸存者的眼中噴湧而出。
但他們已無力反抗。
伴隨著腳步的向前,利刃紛紛斬落!.伍2⓪.С○м҈
噗,噗噗。
人頭滾滾,屍體撲前。
脖頸間噴出的熱血,瞬間染紅了道路,
融化了厚厚的冰雪,然後……
又轉瞬成冰——
血色的冰!
那雙沉重的戰靴,就在血河一般的通道上,緩步向前。
一隻染血的大手突然從屍堆中伸出,
倏然抓住了龍鱗戰靴。
那是個僅剩一條臂膀的蠻族大漢,
一把斷槍還插在他的胸腹之間。
堅毅的臉孔上,油彩與鮮血混成一坨,
那雙因失血而迷離的雙眼,射出深刻的仇恨。
“青兕(sì)的仇,會有人找你討還的!”
啪!
龍鱗戰靴跺下。
戰士的頭顱頃刻破碎,如同打碎的西瓜……
那隻沾著碎骨與腦漿的戰靴,
信步依舊,最終站在了主樓之前。
這裏站著府邸中僅存的四人——
母親,少年,女孩,嬰孩。
“嗚嗚嗚……阿母,我怕!”
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
把頭深深埋進了母親的懷裏。
母親全身浴血,古銅膚色難掩秀美的容顏,
右手的鋼刀已經卷刃,左手牢牢抱緊了女兒……
鳳目圓睜,充斥著無窮的怒火。
就像是一隻護崽的母豹,不肯退讓一步。
在她的身側,
一個健壯少年同樣持刀而立,
右腿一道血痕,鮮血流淌一地。
他的懷裏,
用桌布裹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孩。
昂立如山。
少年麵目青澀,
但眉宇間自有一股難掩的英氣。
“小妹莫怕!有阿哥和阿母保護你……”
少年沉聲道。
少年虎目堅定,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的麵孔,
似要把他們的麵目刻到靈魂深處……
可惜,他們的臉都藏在鬼麵之後,
看到的隻有陰冷如冰的目光。
包括那踏著血河的恐怖將軍。
宛如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魔,
兩米高的他,
渾身散發著強大而恐怖的氣息——
那身黑霧繚繞的全身重甲上,
豎著多達數十根帶著倒鉤的龍牙。
甲片是重重疊疊的漆黑龍鱗,
散發著幽暗的光澤,
胸口處鑲嵌著一隻猙獰恐怖的魔龍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