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穀,山口。
鼓聲震天,殺聲驚野。
兩千羌兵舉著盾牌,冒著飛蝗般的箭雨,冒死前衝。
自從三千騎兵衝陣全軍覆沒後,滇零就改變了策略,再不敢將手中僅有的五千騎兵派上去送死,在和分兵渡河失敗退回來的參狼部豪帥兀當、哥鄰部豪帥力突商量過後,就將數萬大軍分成十隊,輪番對立在山口之中的西涼軍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強攻。
雖然傷亡慘重,但這些羌人部落首領們卻都顧不上了。
天氣越來越冷,從後方傳來的消息,牛羊已經被凍列了不少。
許多新下的牛羊崽子還沒有撐過三天,就被凍死了。
如果不擊破這支該死的漢軍,殺進涼州搶到足夠過冬的糧食,就算回到西海,也無法養活那些在營中等待大軍帶著糧食,趕著牛羊而歸的老弱婦孺們。
沒有足夠的糧食,還不知道這個冬天過去,自己的部族會有多少人被活活餓死。
滇零和一眾部落豪帥們不想自己的族人被餓死,就隻有去搶糧食。
除了決一死戰,眼下已別無選擇。
羌人的確悍勇善戰,縱然明知必死,也會無所畏懼的發起衝鋒。
然而,這種無畏的衝鋒雖然值得讚歎,卻無疑是愚蠢的。
羌人愚昧,雖然學到了一點漢人的兵法,但卻隻是皮毛,未得精華,戰術上的配合顯的猶為粗糙,麵對西涼軍弓箭手的攢射,實在缺乏有效的戰術配合和防護。
除了讓士兵們以生命去擋飛蝗般的箭雨,根本就無法壓製西涼軍的長弓手。
短短五天下來,倒在山口處的羌兵已經不下八千,其中真正戰死的隻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被射傷而無力再戰的傷兵,雖然被救了回去,但在缺乏治療手段的羌原,這些受傷的傷兵就算回到了家鄉,能活下來的也絕對不會超過一半。
剩下的一半,這輩子還能上戰場的,也絕對不會超過二成。
不過,能當上部落首領的,畢竟不傻。
在付出八千傷亡後,哥鄰部首領力突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
那就是調集所有的刀盾兵進行衝陣,以減輕西涼軍弓箭手對羌兵造成的的傷亡。
弓箭手缺少必要的防護,上去隻能是給西涼軍送菜。
刀盾兵雖然無法遠程攻擊,但防護能力卻比弓箭手高上許多,而且也能夠有效防護西涼軍弓箭手的攢射,隻要能衝到西涼軍陣前,勝利就將屬於己方。
力突的提議沒有阻礙的得到了眾豪帥的同意,所有刀盾兵立刻被召集起來。
驚天喊殺聲中,舉著盾牌的羌兵悍不畏死的向西涼軍發起了衝鋒。
盡管有盾牌擋住了疾射而來的勁箭,但依舊有羌兵不斷的慘嚎著倒下。
然而比起沒有防護能力的活耗子,全都由刀盾兵組成的三千大軍傷亡要小上許多。
在付出數百人傷亡的代價後,兩千餘刀盾兵衝於衝到了西涼軍陣前。
“燒當部的勇士們,隨某殺!”
“哥鄰部的勇士們,殺光這些狗娘養的漢軍。”
“殺殺殺,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悠忽之間,兩千餘羌兵中爆發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喊殺聲。
衝到西涼軍陣前的羌兵紅著眼睛,奮力揮舞著木刀竹槍,向列陣在柵欄鹿角後麵的重裝步兵衝了過去,瘋狂的殺意迷亂了所有的雙眼,幾欲摧毀理智。
這一刻,所有的羌兵都忘記了死亡,拋開了畏懼,奮勇向前。
西涼軍陣前。
“這些蠢貨。”
王方冷笑一聲,猛的斷喝一聲,“長槍兵出陣!”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中,一千長槍兵立刻越陣而出,越過了最前排的重裝步兵。
密密麻麻的長槍組成了一片死亡之林,鋒利的槍刃倒映著森冷寒光,照射在所有士兵的臉上,一千長槍兵臉色逐漸變的猙獰,眸子也迅速變的腥紅起來。
“有令,殺!”
槍兵陣前,統兵小校猛的鐵槍一舉,斷喝一聲。
一千槍兵立刻踏步向前,舉槍平刺。
“啊啊啊……”
淒厲的慘嚎聲中,正擠成一堆奮力揮刀,準備砍掉柵欄鹿角衝殺過去的羌兵立刻成片成片的倒下,在一片森寒的槍從突刺之下,非死即殘。
斜插在地上被固定死的鹿角紋絲不動,牢牢將羌兵阻在後麵。
大腿粗的木樁任由羌兵如何奮力砍劈,也難以劈斷。
就算有悍不畏死的羌兵從縫隙中爬了過來,或者攀著柵欄跳了過來,也會在第一時間內被不下十支長槍洞穿身體,釘死在半空中或者地上麵。
而木樓上的弓箭手也沒閑著,飛蝗般的箭雨再次傾瀉而下,狠狠的攢射在了逐漸擠成一堆的兩千餘羌兵頭上,不斷的有羌兵慘嚎著倒下,任由熱血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