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仲小雨,聽名字是個詩人,其實生我那天下了一場大雨,我爸又沒來醫院,老媽氣不過,胡亂給我起個名字,她還老是抱怨什麼冤家的,算了,不光彩的過去就不提了,重要的是現在的我。現在的我已經是個二十四歲的青年才俊了。去年,我還被評為常州十大傑出教師,遺憾的是工資沒有上漲的動靜,讓我好是鬱悶。最近我很缺錢用,女朋友動不動就說要買什麼包包衣服之類的,讓我很是為難。(不說那麼多了,故事開始了。)
“什麼!現在的年輕人怎麼搞的,才上高二就談戀愛?我可是上大學才有覺悟的,不知道是該羨慕還是該罵你幾句!”我很是吃驚,難道我已經跟不上時代了?我已經成為古董了麼?暈死我了,沒那麼差勁吧?
現在的我在辦公室的門口,這裏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教學樓的三樓,左手邊是電梯,用塑料玻璃隔著,能清楚地看見裏麵接吻的兩個人和一條毛茸茸的狗,狗叫小叮當。右手邊是一個不聽話的學生,他叫劉鐵。劉鐵穿著一件黑色外套,衣領豎起,貌似有點神經質的偵探。雙肩有寬寬的護肩,是有點灰色的棉布,兩頭加了不動紐扣,使得衣服看起來很挺。一條帶折痕圖案的青色牛仔褲,兩邊和屁股後有寬鬆的口袋。現在他的手就插在屁股後麵的口袋中。典型的小混混打扮。
劉鐵有一頭烏黑的頭發。正麵有一撮左斜的長發,在眼前晃來擺去,所以用不著多少時間他就要甩甩頭發。後腦勺的頭發則是少得可憐,而且剪得整整齊齊。
“現在很冷麼,手插在口袋做什麼?”在我麵前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得很是不爽,我有點生氣了。相比之下,我的工作服和兩個月沒有打理的頭發就越發讓我自慚形穢了。我提高聲音:“為什麼沒有穿校服,你還像個學生的樣子麼!”
“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和那個王菲菲怎麼回事,上課時間,在上下樓道上摟摟抱抱的,影響太壞了!”這家夥真是可恨,不過也怪了,那個王菲菲長得還是挺漂亮的,怎麼就看上這個家夥了。雖然進入這家學校的都是非富即貴之人,可是劉鐵的家長我還是一次都沒見過,不過看劉鐵每天都是騎車回家,不像他人專車接送的,他老爸肯定富貴不到哪裏去的。
“你這家夥,我在說你呢,你還到處亂看!”太囂張了,非要在你老子麵前好好數落你,算起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問他:“不是叫你老子來的麼,這麼還沒來?”
“你真是一問三不答,難不成你這家夥也知道害羞啊,你不會是個內向的人吧?”我最喜歡內向的學生了,因為這樣的學生通常都很好說話,你就算罵他三天三夜,他都不會回敬你一句,確切地說是不敢回敬你一句。做老師一天下來壓力蠻大的,有個出氣筒不是挺爽的,嗬嗬。
滴滴。
咦,惠惠找我?我馬上打開電話,用最最溫柔的聲音問:“惠惠,你又想我啦?”轉過身子,在學生麵前我還是要保持一定威嚴的。我能感覺出,劉鐵在偷偷笑我,我能感覺到他用手捂著嘴笑。
“想你個死人頭!你在哪裏?快點過來!十分鍾後不見到你,我們就分手!”電話那頭是我最最熟悉的聲音,惠惠的聲音永遠那麼……親切。
分手?不用說得那麼嚇人吧?
我立馬用自認為最溫柔的語調說:“我的惠惠啊,什麼事情讓你心煩意亂了?你現在在哪裏,馬上我就要下班了,到時候我立馬過去!”
“南大街工商銀行對麵。快點。”
“是,是。”我剛說了這兩個字,那頭已經掛了。這就是我最最愛的女朋友王惠。一個雷厲風行,漂亮大方,斯文優雅,個性突出……說得連我自己都不信了。
“剛才說到哪了?”我想起劉鐵。想到還有這家夥要我處理,我的腦袋就大。誰叫我是他的班主任呢。回身,我看見劉鐵一臉的忍俊不禁,聽他有氣無力道:“說到我老子。”
“對。你老子,你老子怎麼還沒來?”我雙手叉腰,故作凶狠。如果有相機將我的表情拍下來的話,那絕對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心裏想得確是,你小子笑個毛,別以為你搞了一個王菲菲,你就懂什麼是愛情,愛情這東西深不可測,以後跟我討教的地方多著呢,看我在愛情方麵把握的就恰到好處,現在惠惠每天都想我好幾遍呢。羨慕你吧!
“班主任,我老爸來了。”劉鐵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好像看到救星似的。
順著劉鐵的手,我看見電梯往上升起,裏麵有一個老頭子,遠看背駝,頭發稀鬆。果然在我意料當中,他老爸不是什麼人物,頂多是個私企部門負責人,又或許是個因彩票發家的暴發戶,反正是一點品位和內涵都沒有的。
出了電梯,我又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灰色西服,舊得像是多年沒換,雙鬢泛白,也不懂染發技術?皮膚根本沒有保養過,不像其他同學的父親,天天桑拿那麼白皙。除了走路很快之外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