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一直是個淡定的人，加上卦州那幾個月逃亡經曆，回歸正常生活後，已經很少有事情能夠讓他感到震驚的了。有回，一個同學用“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來形容顧軒，顧軒聽到後禮貌一笑，沒有表態，他知道自己的境界沒有那麼高，不過回家後，他還是將這件事告訴遊方，並朝遊方小小自誇了一下。
遊方笑道：“你是不是真淡定，我試一試就知道了。不過說好了，你可不許生氣！”說著遊方從書包裏掏出一張月考成績單，反扣在桌上，用指尖推向顧軒。
打小品學兼優的顧軒顧同學當過許多年的班長兼學習委員，幫班主任登記成績時，顧軒見過漂亮到不真實的成績單，也見過男人看了會沉默女人看了會流淚的成績單，顯然，遊方屬於後一種：
姓名：遊方
學號：171052
語文：66
數學：10
英語：147
化學：22
物理：8
生物：17
總分：270
班級排名：45/52
年級排名：999/1024
“······”
每每看到同學朋友不那麼理想的成績，顧軒總是神色淡然，既不同情也不嘲諷，不是因為他見多了麻木了，而是他不願以成績論人，況且不論別人考成什麼樣子都是別人的事情，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他不關心，自然也不會浪費情緒。
可這份成績單不一樣，這是他親男朋友考！出！來！的！帶給他的衝擊和震撼遠不是學渣同學朋友能比的。
隻掃了一眼，顧軒的世界觀便轟然坍塌，瞬間炸裂，碎成比遊方的成績還要渣的渣渣。他連忙將視線從一排慘不忍睹中透露著些許詭異的成績上移開，做了許久的思想鬥爭，才鼓起勇氣細看第二遍。
當再次看到物理後麵跟著一個孤零零的同時又十分吉利的數字時，從小到大不論任何考試都沒下過及格線的顧軒覺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這個個位數成績閃瞎了。他深吸一口氣，本著維係家庭和諧穩定、關心愛護伴侶的原則，心中默念三遍“家/暴是犯法的”，才用生硬的語氣誇讚道：“英語考得不錯，繼續保持。”
顧軒怕打擊到遊方的自尊心和對學習的積極性，努力和緩語氣，問：“不過你能告訴我，你物理為什麼考了8分嗎？”
他貼心地略去“隻”字，讓自己的詢問聽起來不那麼刺耳，但誰知遊方根本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甚至還有點得意：“因為運氣好，蒙對了兩道選擇題！”
因為運氣好······
為運氣好······
運氣好······
氣好······
好······
顧軒忽然覺得，這貨根本不缺鼓勵，缺的是打擊！是毒打！
“你看！”遊方拿指頭點了點年級排名，炫耀般說道：“這是我上高中後，年級排名第一次下四位數！”
“······”
顧軒沒說話，起身走進房間，沒一會又走了出來，左手拿著遊方的switch，右手拿著遊方的手機，板起臉道：“從今天開始，你的手機和switch交由我保管。周一到周五，我每天給你半小時的遊戲時間和一個半小時的活動時間，周末翻倍，其餘時間哪兒也不準去，給我待家裏好好學習。要是下次再考個個位數，你高中結束前都別想玩遊戲了。”
那一刻遊方感覺像被扼住了命運的喉嚨：“我抗議！你這是對我人身自由的限製和精神世界的暴虐！而且我是體育生，你不能用你們的標準來衡量我的文化課成績！”
“就算你是體育生，這成績想考個好大學也夠嗆。不過既然你抗議了，行，我可以不收。”顧軒雙手一合，將手機和switch疊放在桌麵上，抬起手在遊方麵前晃了晃，“但是你以後別想牽著我的手睡覺了。”
遊方這每晚都要牽著顧軒的手睡覺的習慣是在乾天城時養成的，起初遊方隻是為了安心才在睡前牽顧軒的手，後來漸漸發展到夜裏不牽著顧軒的手就睡不著覺的程度。
“給你給你都給你，我連命都可以給你，更何況區區的手機和switch呢？”遊方愣了一秒後，態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他握住顧軒的手，親了一口，然後抓起手機和switch塞進顧軒手裏，一臉諂媚地笑著，心想就算你收了我還能再買，正好可以換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