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意拿著鑰匙卻沒有動，好半天才仰起臉怯怯道：“表哥，你這麼有錢，我怕我養不起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季時安陡然變了臉，暗啞的嗓音裏也多了兩分尖利，嚇得如意後退了半步，無措的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
“時安……”
“不要叫我這個名字。”他推開她就想離開，隻走兩步就被她拉住，“表哥，你別生氣。”
他明明心跳激烈，身體都在顫抖，卻還是口不對心道：“我沒生氣。”
“好，你沒生氣。”她柔聲安撫他。
季時安激動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心中卻一片淒涼。
他知道自己踏入了明月樓，便已與她再也沒了未來，他也為此一直在做準備，可是聽到她退縮的言語，他的心卻還是如刀割一般疼痛。
“婉婉……”長痛不如短痛，不如就趁現在。“我……”
“我可以試試。”
“什麼？”他有些不明白，茫然的看著眉眼彎彎的小姑娘。
“試著養養看呀。”
隻一句話就讓他紅了眼眶，他想告訴她，他很好養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你沒聽說嗎？我已經毀了容貌。”喵喵尒説
“那又如何？”如意不以為意，用手裏的鑰匙開了院門，然後轉身衝他微笑，“這裏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了嗎？”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咱們的家，四個字讓季時安心中悸動，他知道隻要往前一步，便可以抓住她，抓住眼前飄渺的美夢，可他的過去卻像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一瞬間他心中升起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情緒，他一把摘掉遮麵的鬥笠，將一張布滿紅疹的臉暴露在她麵前，“我變成這樣，你還要我嗎？”
如意瑟縮了一下，沒有說話。
絕望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季時安再無顧忌，原來他小心嗬護的小姑娘也和旁人沒有區別，他慘然而笑，“我在明月樓裏做什麼營生，你那天不是也看到了嗎？”她當時錯愕又震驚的神情已經成了他的噩夢。“婉婉，姨父姨母救我一命，我護你半生無憂，咱們自此兩不相欠。”說罷他轉身大步離去，怕再耽擱下去會失去離開的勇氣。
“那個……不許走。”見他要走，如意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腦中昏亂不堪，下意識就將他扛回院中，關好門後才對他道：“你別欺負我讀書少，救命之恩那是得以身相許的。”
她這般女強盜的做派讓季時安一時之間不知做何反應，心底的絕望也像被衝淡幾分，他怔怔望著拉他進房間的如意，不由問道：“你做什麼？”
宅子雖然不大，卻很精巧，收拾得十分整潔，一用物品也都準備齊全，如意安頓好了季時安，手腳利落的生好火盆，屋裏生出暖意，她又去打水燒水。
季時安怔怔望著她做好這一切，直到如意端著熱水到他麵前，他才回過神來，“你做什麼？”
她將浸濕的帕子遞到他麵前，並湊過來聞了聞後道：“用的是虎刺梅的汁子吧。”
“什……什麼？”他沒接帕子，側身避開她的靠近。
“虎刺梅的汁子塗抹在肌膚上會紅腫潰爛。”如意對他的閃避不以為意，幹脆自己動手幫他洗麵淨手，並洋洋得意道：“我以前在憧閣時師父教過的。”
“什麼？”他震驚的抬起臉，下一刻卻被熱帕子糊了一臉，如意小心的幫他擦幹淨臉，然後從自己帶的包袱裏拿出一個小瓷瓶，“我聽說你毀損了容貌，找少夫人要了不少好藥呢。”說罷她用指尖蘸了些晶瑩的藥膏小心的塗抹到他的臉頰上，卻見他臉上震驚的神色不減，不由好奇道：“表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