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妞兒,自己一個人走山路,害怕不害怕呀?要不要大爺我陪陪你!”猥瑣的男聲自左前方密林中傳來,嘴中說出的卻是典型的打劫台詞。
嬌嫩的女聲似黃鶯出穀,仿佛不知麵前這人的職業屬性一般,不急不緩溫柔有禮的說道,“這位老大爺身體不好麼?我認識路不用您陪,您還是快些回家去休息吧!”
“那邊有山賊!”
“那邊有山賊!”
同步停下腳步的兩人,相同的話語,不同的語氣,不同的神情,心中所想自然不盡相同。
沈夢一聽到前麵兩人的對話隻覺得,天旋地轉,頓生感慨萬千。看了一眼身旁停下的獨孤白,感歎道,為什麼自己這兩天遇到的姑娘全都是這種類似於深山隱士,而且不解世事不諳危險疾苦的女孩子呢?
獨孤白聽到那聲音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帶著沈夢一轉身逃跑。因為這聲音他聽過,也認得,正是那追著他滿天下跑的武林第一美女,而自己身上那件躲避飛箭的朧影織衣,還是她親手所製。試想,要是自己現在和她相見,自己所有的謊話全會不攻自破的。
微傾的身形,又被身旁白影突然發力拽回,形成一種詭異的姿勢。
沈夢一回頭,看著死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淨白無瑕,修短合度。不解的凝眉道,“你拉我做什麼?”
獨孤白低頭不語,他用什麼理由阻止麵前這個善良的人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
“皛白?”
一聲耳邊輕喚,獨孤白依舊沒有動作。隻是,頭也不抬,手也不鬆。
沈夢一無奈,看著抓住自己的那隻手,他能如何?斷袖先行麼?他貌似沒那麼瀟灑。所以,他隻能看著獨孤白,等著他的下一個動作。
“你能不去麼?”獨孤白抬頭,一雙會說話的鳳眸緊緊盯著沈夢一,盯的他有些愣了。
這是什麼意思?怎麼跟家裏前幾年,不小心弄丟的那匹小紅馬一個眼神?她怕自己把他弄丟了麼?
轟然心悸!不知為何?這情景,這神情好似經曆過一般,但細細思考卻又決不可能。搖搖頭,沈夢一試圖理清思路。
“為什麼不讓我去?”沈夢一抬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但這會兒那邊又出現了第三道聲音。
“來者何人?放下金銀錢財,繞你不死,活過此路!”疾聲厲色的語氣已經不似先前的猥瑣,山賊顯然是厭煩了麵對不經世事的小姑娘而惱羞成怒。
“嘻嘻……十幾年沒回家了,沒想到這月都的治安是越來越不好了。”輕快的語調,綿長的聲音,顯示著說話人因自身功夫而胸有成竹。
“您是要打劫這位公子?”狀似頗為驚異的語氣,掩飾不住話語中的嘲諷。武林第一美女麵對這樣初出茅廬的山賊,實在覺得還是江湖中新鮮好玩的事情比較多。這次出門的決定,果然沒錯啊!秀秀心中暗笑。
聽到有人參與救人,獨孤白神情一愣,手下一鬆,沈夢一脫開衣袖上那隻玉手的束縛,一個飛躍,行至對話那三人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之後,棲身而立,沒有出手的意思。而回過神來的獨孤白也緊隨而至,兩人站在那頗為小型的陰影中,身與身相挨,頗為擁擠。
“小子,你不想活了不成?交錢不殺!”虎虎生風的揮了幾下手中巨斧,滿臉虯髯的青衣短打大漢額間隱隱冒出幾點汗珠。
“老大爺,您可別動氣!運動運動身體就好,千萬別閃到腰。”輕柔的語氣,關心的措辭,倘若不知道的人必定會以為,這是一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人間絕美畫麵。
“就是,就是,一把年紀了還學人家打劫,您老可千萬主意身體哦,特別啊……是您那腰!”衣著鮮紅的笑臉青年和身旁的美麗姑娘一唱一和,頗有不把中年山賊氣死不罷休的氣勢。
秀秀額間一縷青絲滑下,左手輕抬,溫婉的將發絲挽好。這本是極為平常的一個動作,可惜卻有什麼東西自那青絲之間射出一般,直射中年大漢腰間。倘若熟識秀秀的人,必定會知道那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繡花針。
紅衣青年說完話,頗為慵懶的伸了下懶腰。可就在這一舉手間,這個平日看起來自然無比的動作之中,竟然也發出一股堅韌淩人的真氣,也是打向中年大漢腰間。真氣本是無形,用如此動作發出,試問世間還有幾人能看清楚?
繡花針與真氣的發出不過是頃刻間,看到對方的動作,兩人默契的相視一笑。心中暗歎看來這大漢果然欠教訓,想要教訓他的竟然不止是我。
是繡花針先到?還是真氣先至?兩種俱是至極的速度,是先發先至?還是後發先至?如此難題,在場人皆不能預料。
“哎呦……我的腰!”一手扶上那搖搖欲墜的腰,一手以剛剛揮舞的巨斧做拐杖撐地,中年山賊連連慘呼。
而此時,不遠處的沈夢一和獨孤白俱是一驚。
原來那麵對山賊的女孩那麼厲害,沈夢一想。
那個會移動的大紅燈籠武功不弱,恐怕不在我之下,獨孤白想。
又是各懷心事的兩人,見到對方同自己一樣的神情,以為又是很有默契的想到了一起,旋即又對對方略表謙遜的一笑。
獨孤白盯著那中年山賊的傷處,輕聲問道,“你看到了?”
沈夢一看著那個身著紅衣的青年,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雖然沒看清楚那兩人的手法,但我心中有數這是誰的手段。”
獨孤白挑眉,“哦?沒看到都明白?我怎麼不知道,你的耳力什麼時候已經修煉到這種程度了?”
沈夢一沒有理會獨孤白的調侃,不自覺的勾起嘴角,輕快說道,“隻因我認識那出手的人,並且我們還很熟。我知道,這世上很少有人能搶在那人前麵出手,所以暗中打傷山賊的自然不是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