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嚴至勳也去了趟衛生間,準備走樓道回樓上辦公室,不料冤家路窄,竟撞上了劉鈞對他的一番控訴。
心驚了兩秒,劉鈞立即穩住了陣腳。反正她跟他沒啥關係,不用甩他的賬,怕什麼?劉鈞隻當不認識,扭頭走過去。
“對不起,劉小姐。”
劉鈞忽然聽到“惡棍”在她身後說話,不得不停下了步子,回身過去。
“下麵施工人員做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很對不起,傷到了你的家人。”嚴至勳麵色沉重。
劉鈞一聽,這話在道歉之外,最重要的意思是他不知情,不是他下令幹的,他很清白。
“既然你是事後才知道的,那你就不用道歉,跟你完全沒關係。”劉鈞不鹹不淡地說完,轉身走了,隻剩下徐浩和嚴至勳默然以對。
嚴至勳心情大惡,倒還保持了風度。他一聲不響地低頭從徐浩身邊走過,上樓去了。徐浩站在原地,心裏悔了一萬次,自己怎麼弄出這事?嚴至勳從不到他們律所,有事都是他們上去,今天破天荒來了一次,居然……弄成這樣。
嚴至勳上著樓梯,終於想起“劉鈞”這名字。兩年前,宏福廠拆遷傷人事件處理完畢的一周後,有個女的跑到公司總部來要賠償,財務部的老趙向他請示怎麼處理。他說:“拿錢打發走,多少你斟酌,讓她簽個字。”不久,老趙拿著簽了字的收據給他回複,他看到那上麵簽著“劉鈞”二字。老趙說那女的不是宏福廠的,她母親是路過那裏被誤傷的,一直在家養傷,後來知道了賠償的事才找來的。老趙當時還報怨,劉鈞拿到錢後挖苦道一萬塊就買到凶手逍遙法外了,早知道應該刁難一下她。
劉鈞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兩年前的畫麵又浮現在眼前。當劉鈞得知母親受傷趕到醫院時,看到母親躺在急診室門口的椅子上,頭上裹著一點紗布,全給血染透,血倒是沒再流了。因為沒有及時交醫療費,母親就被晾在那窄窄的椅子上,讓人萬箭穿心。她準備去交費,母親卻不讓,說回家養幾天,不會死人的。因為她母親無業,沒有醫保,怕花錢才那麼說的。劉鈞的淚熱滾滾地流下來,她低頭咬著唇憋了半天,才把心頭的那股哽咽憋了下去。她母親很固執,最後隻打了一針破傷風針就回家了。後來自己弄了些跌打藥治,養了半年勉強好了。
當時沒有堅持讓母親住院也成了劉鈞心頭永遠的痛。如果那時住了院,也許能檢查出母親的肝癌,及早治療或許能延長母親的生命。半年前她母親查出肝癌晚期,竟不到三個月就去世了。
父親沉悶,母親凶悍,劉鈞對父母其實感情不深。尤其對她母親楊英,從她有記憶起,母親就是凶神惡煞的。小時候如果她貪玩忘了煮飯,或是不小心弄破了衣服,或犯了別的什麼錯,在見到母親之前,她的心會一直發抖。雖然母親知道後不會真的毒打她,但那惡狠狠要打的樣子和尖刻的咒罵,還是會讓她一直處於恐懼之中。她從小不知道什麼是母愛。初中畢業,母親不讓她上高中,要她去讀鋼廠的技校,劉鈞對母親失望透了。可是母親的突然離世,讓她諒解了一切。她不知道要不要感謝母親凶狠的管教,不過她還是想起小時候生病發高燒,好幾次躺在母親懷裏打吊針的事,雖然是少得可憐的母愛記憶,但多少證明母愛存在過。這種遲來的諒解是劉鈞深深的遺憾,她與那個叫母親的人永遠錯過了本該溫暖的親情。
聽到嚴至勳是美佳的老板,讓劉鈞想起的不止是她母親被美佳的人打破頭,還有許多隱秘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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