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染墨皺眉,把手上隻喝了一口的純淨水往齊老五的頭上砸了一下“你說什麼呢?好好地,怎麼就又開始變態了。”
齊老五及時抓住水瓶,滿不在乎的奪過來打開瓶蓋灌了一大口水,“其實,我家侄兒媳婦人挺溫柔的,就是老表現的跟個母夜叉一樣,把小瑋當成條狗來訓,隻差沒對他甩飛盤了。”
“那你還覺得這位兒媳婦是難得一遇的好人選。我越來越無法理解你的想法了。”寧染墨不滿。多年不見,齊老五看起來是在談論著付家姐妹,把長輩的姿態端得十足,但她以女人可靠地第六感直覺認為,齊老五並不單純是在說這些。他不可能那麼好心的幫小南說話,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去為付家二姐沒說話。在很小的時候,寧染墨是一個被寵壞了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憑借著萬千寵愛,她從來不會真正的為別人考慮半分。但是,在經過這些年,即便她依舊處在高高的雲端,擁有隨時隨地俯瞰整個人間的權利和能力,她卻變得比以前有耐心多了。此時,她是一個耐心極好,卻饑腸轆轆的獵人,她在等待著麵前的獵物主動露出馬腳,然後鬆開緊繃著弓箭,對他投出最為致命的一箭。
毫無疑問,多年未見,即便依舊談笑風生,即便老五依舊能夠輕鬆地和她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甚至,他還能侃侃而談的時候遞上手絹為她拭淚。他依舊是那個寬厚溫和,卻又在必須要放手的時候磊落的轉身走開。齊老五太強大了,強大到即便隻是雲淡風輕的笑著,卻依舊鐵牆般的如堅不催。
可是,隻有寧染墨知道,這個人老了。老到行將就木,老到需要提起那些早就湮滅於記憶中的如煙往事才能鼓起勇氣和她談笑自若。就如寧染墨能夠看到齊老五的真實狀態和想法一樣,在這個世界上,最為了解寧染墨的不是翟南,也不是相愛至深的老公,而是麵前這個一舉一動依舊如昨的齊老五。從寧染墨踏上京城的土地,齊老五便已經猜到她為何在躲避了這麼多年後回來,並且一回來就和他見麵。
在寧染墨耐心等待時機的同時,齊老五也在等待一個機會。等待……一個坦白的機會,或者是等待一個再次欲蓋彌彰的機會。
“染墨。”
或許是兩人暗中較勁的時間太長,或許是言不由衷的話說到了盡頭,齊老五忽然想要放棄。說出這個已經二十幾年沒有親口說出來的昵稱。這些年來,即便是明信片,又或者是偶爾的幾次通話,齊老五都沒有再次對寧染墨說出這個稱呼。
寧染墨猝不及防,隻來得及回了一聲:“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