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最佳的搜救時間是七十二小時以內,而此時,距離許幼宜被埋,已經超過了七十五個小時。
所有人都知道,希望越來越渺茫。
有人來勸周久安放棄,一旦被埋在廢墟底下,沒吃沒喝,空氣稀薄,就連正常壯年男子都很難堅持超過七十二小時,更別說許幼宜一個女人。
周久安猩紅著眼,嗓音嘶啞,“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沈言知道他不找到許幼宜不會善罷甘休,朝那人搖了搖頭。
……
周久安不眠不休地在廢墟上搜救了一天一夜,生命探測儀終於發生了一點微弱的變化。
哪怕是一點點,也夠了。
校長說過,整所學校,隻有許幼宜一個人被埋在了廢墟裏。
周久安將探測儀貼近廢墟,一點一點搜尋生命力最強的位置。
沈言注意到周久安手上的儀器發出了聲音,朝著周圍搜救的隊員吼了一聲,“在這裏!”
所有人毫不猶豫地集中過來,開始搜救。
有人提議先用挖掘機挖開上麵的石塊,周久安搖頭,“不行,這一處測不出深淺,萬一挖掘機碰到了她……”
“徒手挖!”沈言又喝了一聲。
大家圍在一起,你一塊我一塊地一層層搬開碎裂的水泥板和十塊,生命探測儀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強烈。
勇子帶頭喊了一聲嫂子,其他人也跟著喊起來,一聲高過一聲。
沈言喊的是許幼宜,唯獨周久安沒出聲,他的手套已經破了,搬運石塊時滿手鮮血。
而埋在底下的幼宜,閉上眼睛的前一刻,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想跟著大喊,可喉嚨就像是堵住了似的,一句話都喊不出來。
她隻能用盡全身的力氣,伸出手,一下一下敲著頭頂上的石頭。
終於,最上麵那一塊也被人搬開。
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
“嫂子在這裏!”
然後是一聲她聽過無數遍的。
“姐姐!”
熟悉的嗓音令幼宜渾身一顫。
恍惚中,仿佛看到他一身救援服,跋山涉水而來。
幼宜笑了,慢慢閉上了眼睛。
周久安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廢墟中挖出,緊緊摟進懷裏,低下頭湊到她耳邊低聲呢喃,“姐姐,是你說的,隻有笨蛋才會說替我愛他。”
幼宜沒反應。
然後,在場所有人看見,那個從沒為任何人流過淚的男人,眼裏滾落的淚水。
“許幼宜,”他貼緊她,熱淚燙了她的臉,“你這麼聰明,要活下來。”
“好好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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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出現這樣一個男人,他本來與你素不相識,卻在機緣巧合下相遇相知。
也許一開始你們是歡喜冤家,後來卻不知道怎麼的,就漸漸互生了情愫。
後來因為一些陰差陽錯,你們被迫分離,本以為就此蹉跎餘生,可命運兜兜轉轉,又再次和他相遇,成為他一生的伴侶。
他的眼裏隻有你的喜怒哀樂,他會縱容你的任何小脾氣,他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
遇到周久安,幼宜覺得是她一生中最幸運的事情。
他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在他心裏,她永遠是他獨一無二的姐姐,是他的妻。
所以,每次遇到什麼危險,他總是能找到她,將她解救。
這一次地震,幼宜以為自己死定了,她的身體機能向大腦發出警報,她已經看到了走馬燈一般的畫麵,那是她最灰暗絕望的時刻,她以為自己注定要喪生於這場意外,這片山區。
可是,他還是找到了她,還是在最後關頭將她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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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宜睡了漫長的一覺。
醒來的時候,鼻腔間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是陽光明媚。
那些耀眼的光迫不及待地闖進了病房內,透過窗子,肆無忌憚地湧了進來,雖說有紗簾遮著,但還是無法遮擋窗外的絢爛。
然後是稚嫩的童音。
“媽媽醒了!爸爸你看,媽媽醒了!”
然後是男人毫不客氣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