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看著教皇那被皇帝掀開的兜帽，以及兜帽之下隱藏的殘破的身體，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望向皇帝的方向，語氣不知不覺間有些猶豫起來。
“張先生……我們當年做的事情……”
“我們做的事情，就是為了整個益州市的人。”皇帝直勾勾看著審判，臉上滿是堅定的表情，“陳景，在過去的很多時間裏麵，我們其實也有想過要將這一切拋下。
“但是這個擔子已經擔在了我們身上，事關整個益州市數百萬人的性命這種事情，我們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可是現在……即便是我也始終沒有見到過那個所謂的神明，不是麼？”審判的聲音稍稍放低了一些，對皇帝說道，“那尊神明……真的存在嗎？”
“如果不存在的話，教皇又怎麼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皇帝聳了聳肩，“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活祭為樁，我們當年所做的事情確實是超過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事情，也超過了所謂的道德所能約束的範疇。
“但是陳景，我們當年確實是成功了，隻不過沒有達到我們的預期而已。”
陳景低垂下眼眉，他沒有讓皇帝看到的是，此時他的眼中滿是後悔的神色。
將那麼多人以人殉的方式打入地基之中，將他們的怨念作為驅動整座法陣的力量來源，從而在益州市的土地上弄出這麼一座神明絕對沒辦法忽視的高塔來。
他們確實成功了，神明的神龕出現了之後，就代表著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了。
但也僅僅隻是一大半了。
神明的力量沒有那麼容易被神龕困住，神明雖然也需要借助他們的力量，但卻不能忍受他們將自己的力量竊取走。
審判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去麵對教皇，是自己的失誤導致了教皇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貴不貴的模樣。
這也是為什麼，在這個圈子之中，審判始終遊離於最邊緣。
直到今天，有一名不屬於皇帝陣營的主播去到了世紀遊樂園，那個當年他們布局的地方。
按理來說，那裏本身是不存在什麼力量強大的鬼魂的，沒有出現厲鬼自然也就不會存在詭境。
沒有詭境的直播地點？別開玩笑了，窒息空間根本不可能會選擇那個地方！
所以在最開始知道了愚者和惡魔兩人去到世紀遊樂園的時候，審判隻覺得無比荒誕，甚至是下意識地認為是他們當年的所作所為暴露了。
但是到了現在，情況已經讓他們有些摸不準頭腦了。
世紀遊樂園中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詭境，甚至在這一片土地上麵，多出了不少他們聞所未聞的事情！
這讓審判警惕了起來，但是看著此時依然笑吟吟的皇帝，他心底也有些打鼓。
皇帝是否知道這件事情？
如果不知道的話，他為何現在能這樣安然自若？
如果是知道的話，那麼他又掌握著什麼他們不知道的東西，所以才能這樣笑得這樣淡然？
最重要的是，此時皇帝也看到了那兩人的直播了，但是皇帝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需要慌張的地方。
有問題，一定是有問題的！
但是至於是什麼問題，這種事情絕對不應該是他審判提出來的。
於是審判隻能繼續低著頭，看著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機。
此時，愚者先生和惡魔小姐已經從旋轉木馬上走了下來。
站在旋轉木馬前麵，易嵐翕又是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甚至還用上了自己的那雙眼睛。
但是剛才她所看到的就好像是幻覺一般，現在不管她如何去查看，都看不到任何痕跡。
那些被串在旋轉木馬上麵的屍體，還有那個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怪物，什麼都看不到了。
剛才的一切就仿佛是幻覺一般。
但是易嵐翕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是自己看錯了，剛才的那一切絕對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看不到這些了。
陸襄此時也在使用自己的窺靈感知感知著周圍的環境。
他當然是相信易嵐翕所說的話的，他也相信易嵐翕剛才所描述的內容絕對不是胡編亂造的。
隻是……
不僅僅是易嵐翕，陸襄此時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此時應當已經開始懷疑易嵐翕所說的是不是謊言了。
但是陸襄不會這樣。
將自己的窺靈感知關閉，看了一眼還在認真尋找著什麼的易嵐翕，他歎了一口，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易嵐翕突然被他嚇得一個激靈，轉頭回來看到是陸襄，頓時鬆了一口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