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旭揉揉腦袋,臉上的掛傷帶著火辣辣的疼,碰到額角時,疼痛感讓他吸了一口涼氣。暮雲賀正看著自己,記憶中那兩個刨墳的人早已不見,隻留下和坑地一樣的墳頭,提醒著自己一切都真實發生過。
我以為看到這一切,楊晨旭的脾氣再好也會失態!會忍不住咆哮,像瓊瑤劇的男主角撕喊著掏心掏肺的抓著頭發恨不得把頭發當假發一樣揪下來,同時鼻涕眼淚一把抓!哭到傷心的時候一定要深吸一口鼻涕,記得防止倒灌!還要向猩猩一樣不停的揮拳打著胸口,痛斥著自己的無能,怨天,怨地,怨祖宗!哭到聲嘶力竭,哭到肝腸寸斷!
可楊晨旭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有些呆愣的看著鏟平的墳頭,眼裏沒有多餘的波瀾,安靜的反常。
他藏好眼底的一絲愧疚。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起身,緩步走到被挖平的墳塋前,拾起兩個**的鏟子,一鏟一鏟的將墳頭重新壘起。
連楊晨旭自己也奇怪,他以為看見奶奶殘破的墳頭,他會哭的聲嘶力竭,可是沒有,湧上心頭的隻有深深的愧疚和歉意,他雖然怪自己無能,但是他盡力了,盡力和能力無關,所以他不自責。
昨天剛下的雪,溶在土地裏有些沉重,鏟起來也很吃力,楊晨旭一直認為自己和豪門中的少爺不一樣,可是有什麼不一樣呢?他依舊不用自己洗衣服,不用自己做飯,上學車接車送,不一樣在哪呢?隻是比他們懂事一點。僅此而已,平時少鍛煉的他,才鏟了幾下,便覺得渾身發熱,呼吸也有些不均勻。
他心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這算不算是一種補償,奶奶下葬那天,沒有一個親人為她添土。
在暮雲賀的眼裏,楊晨旭真的是很缺少鍛煉,雖然楊晨旭會點防身術,但是那隻是防身術而已,根本不是身強體壯的標誌。不過才鏟了五鏟子而已,楊晨旭就已心跳加速,氣喘籲籲。要將墳頭壘好,起碼還有幾百鏟子的土要鏟,向楊晨旭這種鏟土沒有技巧,一個勁傻傻燃燒本就不多的體力,還自以為麵對多大挑戰,告訴自己堅持不懈的做法,簡直傻爆了。
按照這種鏟法,隻怕楊晨旭把他丹田裏的小宇宙爆發完,也將這座墳頭添不完。
楊晨旭認真的一鏟一鏟添著土,偶然間的一個抬頭,一道純白色的影子映在他眼中,萬年不變的白,尤其是在過年還穿這麼喪眼的顏色的人隻有她一個!
苗玲玲像變了一個人一言不發的的陪著楊晨旭,拿著另一把鏟子和楊晨旭一起壘墳。這隻貓妖被我放出來以後,看到不遠處的楊晨旭,居然沒有首先對我選擇咆哮,而是去幫忙。楊晨旭雖是個男孩,但缺少鍛煉,苗玲玲雖是雌性,但卻是個扛得起大刀的貓妖!所以楊晨旭的鏟子動一個來回的時間,苗玲玲已經漂亮的完成了三次鏟土的動作。
暮雲賀則在山腰周圍尋找被**不知道扔哪去的墓碑。生離死別那些事情,離自己太遠了,那個女孩死的時候,他更多的是愧疚,暮雲賀用了所有的法術都沒有把女孩救回來,這世間也沒有一種會讓人還魂的法術。女孩死的時候他沒有哭。並不是無情,隻是無力。他時常在想如果那時候自己沒有幫那個女孩,或者隻幫那個女孩一次,或者自己成熟一點,沒有被英雄主義洗腦,或者記住老爹的話,一切會不會不一樣?可惜如果永遠都是如果。
三人間沉默的配合著,當墳塋重新壘好,暮雲賀也拖著墓碑來到二人麵前。
早年在墓碑上用紅磚刻的名字早已經被雨水衝刷幹淨。墓碑上還是隻剩下孤零零的名字。無論在碑上刻多少次,名字都會被衝掉。他也想過用刀或者別的利器將自己的名字刻在碑上,但一想到母親,他最終都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他總認為母親薄情,但是卻不想為母親找麻煩。他不想讓人抓住墓碑上“楊晨旭”三個字這個把柄添油加醋詆毀母親!母親的確不容易。要瞞就要瞞的徹底,不然母親會被人戳脊梁骨,扣上不孝,嫌棄嶽母的罪名!嫉妒和仇恨最能推動輿論,這一點他體驗過。可是如果主動公開,找點借口圓過去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