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是個敏銳的人。
目光回落，他望了一眼自己的外套口袋裏那顆星形的石頭。
好一會後，手伸過去，握住了石頭。
藍光因此越發不顯眼。
後半程路今宜睡著了。
等男人喊醒她時，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半後。
今宜再次道謝過後，向年輕男人說了晚安。
賀夜崢做了一個夢。
很奇異。
發現自己在夢中的那一刻，他最先感覺到的是意外。
因為在他的記憶裏，他幾乎沒有什麼做夢的經曆。
夢境起初是無聲的，像一出啞劇。
他在夢裏先是看到了一個正在彈鋼琴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來估計就五歲的樣子。
但她已經能絲滑地彈下一些簡單的鋼琴曲了。
賀夜崢幼時也學過一段時間鋼琴，在這方麵他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
夢境中的時間過得並不快。
有種1:1複刻現實時間流速的感覺。
賀夜崢就這麼看著小女孩彈了三年的鋼琴。
大部分時間是她自己在彈，也有一些時候會有不同的老師來教她。
三年過去，小女孩長高了一些，頭發也長了。從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已經能看出日後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的雛形。
就在賀夜崢幾乎要斷定這就是一個關於小女孩彈鋼琴的夢時，這一天，夢境出現了變化。
賀夜崢第一次在夢境裏聽到了聲音。
也第一次見到除了小女孩和她的家教以外的人。
八歲的今宜，站在她貌美又偏執的母親麵前，笑著撒嬌說：“媽媽，我不想再練鋼琴了。”
年幼的小女孩並不知道，她以為的撒嬌，聲線裏卻能聽出顫抖。
賀夜崢的指尖微蜷。
下一瞬，小女孩的母親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肩頭，歇斯底裏：“不準笑！不準笑！誰讓你笑的！媽媽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不能笑，不能笑，你一笑起來就不像她了，你爸爸就不會愛你了！”
憤怒的母親沒有留意到女兒的哀哀喊疼。
最後她甚至失控地將女兒推倒在地。
小女孩沒有哭。
她隻是沉默地自己爬了起來，縮到了牆邊。
而女人還在繼續指責她：“誰教唆你別學鋼琴的？是你的家教？我這就把她開了給你換下一個。今宜，你知不知道你的學習進度太慢了，不夠，還不夠！那個女人是鋼琴界的才女，人家八歲的時候已經能和大師同台演出了……”
賀夜崢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看著小女孩默默接受她母親的所有責難。
之後，回到房間的小女孩，從抽屜裏拿出了美工刀開始玩耍。
賀夜崢看到她將刀尖對準自己白嫩的還帶點嬰兒肥的手，那一刻他的心幾乎跳慢了一拍。
他伸手過去想製止她。
卻隻能觸摸到一陣空氣。
小女孩就這麼將刀尖懸在了自己的手上整整十分鍾。
最後賀夜崢聽到她自言自語：“媽媽說這是彈鋼琴的手，但這是不是今宜的手呢？”
小女孩把美工刀妥善收回去了。
之後她打開了衣櫃，自己縮到了一個角落裏，將衣櫃門合上了。
小女孩的眼淚終於無聲地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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