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12月22日,寒冬。

外麵飄著鵝毛大雪,張啟靈被關在一個隻能容納五六個人的鐵籠子裏,靠在籠子邊緣,昏昏欲睡。

踏踏~

屬於軍靴的腳步聲漸近,張啟天抱著一個嬰兒走到了籠子外麵,對著邊上的守衛說:“打開。”

嘎吱~

叮~

籠門打開的聲音伴隨著鐵鏈落下的聲音作響,交相輝映,使得這處陰冷的空間更冷了。

腳步聲走進了這個狹窄的籠子,張啟靈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直至張啟天在他身旁站定,然後蹲下身子,說:“給,你的孩子。”

確定是在跟自己說話,他麵無表情的睜開眼,轉過頭,望了過去。

他古井無波又透露著幾分麻木的眼神落在一臉剛毅的張啟天身上,隨後又落在他懷中那個孩子身上。

頭上是短而絨的白色頭發,白色的眉毛,白色的睫毛,皮膚比他這個做了無數研究的人還要蒼白,也比他手上數不清的繭子還要嫩。

那個孩子正睜著一雙淺金色的瞳孔,開心的朝他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明明麵容還未長成,但是已經能看出和他極為相像。

僅一眼,張啟靈不知為何,心裏就升起滿腹委屈。

好像在外麵奔波流浪無數年的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他將自己一身的疲軟無力壓下,顫抖著手去抱那個孩子,張啟天也任由他動作輕柔的將孩子抱離自己的胸膛。

在張啟靈抱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他的迷茫、他的不安,都消散了。

一個活了幾十年的成年人,在一個才剛滿月的嬰兒身上汲取安全感,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張啟靈,卻在這個孩子身上,感受到了給予他的安全感。

這安全感沒有由來,沒有蹤跡,沒有事實依據,可他就是安心了。

比什麼都安心。

這是他被關進來的第九個月,總是昏暗的地方,和總是沉睡的時光,放慢了他的感知。

現在的他早已不知道,外麵是何年月。

不過,他不知怎的,還是在張啟天離開前,特意問了孩子的生辰,問了他現在幾個月了。

張啟天說:“我還以為你不會關心這些呢~這個孩子是11月22日的生辰,早上八點過一些,那天陽光剛剛撒在大地上,他就是那個時間出生的。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對了,這孩子有心髒病,記得精心照顧著。”

懷裏的孩子笑容甜甜,好像是因為換了新的環境很開心,又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身邊有了安全感,所以才會開心。

他們說那個孩子不好養,有心髒病,不能受驚,也不能讓他生病。

生病會讓那個孩子更加虛弱,也就不能抽血了。

可是,張啟靈卻養得很好。

除了,張啟靈要被帶去研究時,他會哇哇大哭然後犯病;除了,孩子被那些人抱時,會哇哇大哭然後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