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選我……我當時，也是為了救人的啊……”
幽暗。
……
……
……
……
“運氣不錯，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破碎的房間了，亂作一團，女人卻在這洗劫過後的房間裏，翻到了什麼般，露出了一抹好不容易的笑容。
“泡麵？”狄青龍怔了怔。
所有隨身攜帶的補給都耗盡之後，他就不得不考慮生存的問題了——簡直就像是末日求生一樣，倆人在路上不斷地搜索著途徑的房間。
“還有這個。”隻見原青花變戲法似的，手掌翻出來了兩根的火腿腸。
不過沒有水源，隻能幹啃。
原青花將一半的食物直接分給了狄青龍……老狄如同嚼蠟似的往嘴巴咽著，卻見原青花此時將火腿腸小塊切開，一片片地加入了無水的泡麵裏麵——還有料包，仔細地淋著。
“你這是……”狄青龍晃了晃神，恍忽間，似乎回到了自己的美發沙龍。
“苦中作樂懂不懂？”原青花翻了翻白眼，“牛郎，這種時候你就不會哄女人開心了？”
“你要開心很簡單。”狄青龍忽然露出了一抹輕笑聲。
原青花卻冷笑著挺起了胸膛，“你不怕做壞事的時候，突然有一頭異種在你背後捅穿你身體，有本事就來。”
狄青龍側頭打量了一眼，毫無興致道：“太小，沒興趣。”
“應該將你塗在牆上。”原青花恨恨地道。
“我沒見過我父親。”狄青龍冷不丁說道。
原青花張了張口，好一會兒才澹然道：“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沒見過。”
“要不我們湊合著過吧。”狄青龍輕笑了聲道：“我看這地方隨時都會死，有一會算一會，及時行樂算了。”
“公狗！”原青花嗤之以鼻。
“事實上，為了能很好地完成任務，我是沒有生育能力的。”狄青龍麵不改色地道：“留情不留種，富婆的最愛。”
原青花怔了怔，聽著男人這種自嘲的口吻，不知為何突然有種難受的感覺，她沉默半響，才道：“不知道江他們，這時候在什麼地方。”
狄青龍冷不丁地撲到了原青花的身上，將她按在了地上。
成熟男人的氣息衝入了鼻子之中，女人瞬間全身緊繃了起來，本能地就提起了膝蓋，隻是狄青龍早就有所防備似的，手掌已經按住了她的大腿。
原青花怒道，“你要發情，就出去找異種！”
“別說話，有什麼東西靠近！”狄青龍壓低了聲音。
原青花怔了怔，細心傾聽之下，隻感覺房間外的走廊上，傳來了低沉的聲音……像是什麼在挪動一半。
狄青龍此時抱住了原青花，旋即滾到了牆壁之前，二人緊貼著身體，彼此四目相對，卻全神貫注地傾聽著房外走廊的動靜。
靠近，靠近……近距離，漸遠，遠……
遠去。
“好像走了。”原青花壓低了聲音，同時小小地掙紮了一下。
狄青龍點點頭，正要將原青花鬆開的瞬間，身後的牆壁卻突然破裂！老狄渾身都緊繃了起來，卻臨危不亂，一手抄起了原青花，便閃身到了一旁。
隻見一個個頭是普通【蓖人】三倍有多的巨大家夥，此時正雙拳抵在地上，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精英【蓖人】……至少等同於六階修士！”原青花瞬間驚呼。
“真是難啃的骨頭。”狄青龍握了握拳頭，肌肉雖然通過秘法刺激生長了，但裏麵的骨頭卻還沒有徹底愈合。
“你有幾成把握？”原青花飛快地取出了靈力火炮。
“就算殺得了這隻又怎樣。”狄青龍搖搖頭，“外邊這麼多，殺不完，在這裏死鬥，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機。”
“那你掩護我，我突圍，然後找人來救你。”原青花飛快說道：“你不死的話，我陪你上一次床！”
“我以為你是個好女人來著？”老狄眼都傻了。
“壞女人更容易找到好男人！”原青花輕笑了聲，卻猛然縱身而出，手中靈力火炮直接朝晶瑩【蓖人】的頭部進行射擊，“……快走！”
狄青龍一怔，頓時罵了一聲，“亂來的女人！”
他一咬牙，強忍著疼痛，手掌在瞬間像是脫臼似的，增長了幾分……五指貼合，血管乍現。
同時身體竟是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閃電，速度之快……快過思維！
當那靈力火炮的光集中了精英【蓖人】腦袋的瞬間，狄青龍已經貼到了異種的麵前，那異化的手刀，竟是硬生生地刺入了異種的胸膛之中。
隻聽見一道淒厲的叫聲響起，來自胸膛的痛苦，讓異種在暴亂之間，雙拳瘋狂地擊打四周，然而狄青龍卻如毒蛇似的，直接纏到了異種的背後，雙腿直接夾住了異種的脖子，旋即寸拳發力，直接轟在異種的腦後勺之上！
極快！
擊打之下，異種的身體瞬間塌陷了般，直接跌跪在地上，了無生息……沒有很大的動靜，仿佛是黑夜之中遞出的一把刀子般，狄青龍此時從異種的背後跳落下來。
但卻踉踉蹌蹌，最終難以保持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臂上的傷口再次爆開。
原青花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很能忍痛。
“快…快點離開這裏。”狄青龍連忙說道，“不止一個！”
原青花連忙將狄青龍扶起，她知道狄青龍方才肯定用了某種爆發的秘術，才能夠瞬間將一隻可怕的精英異種給解決掉——後遺症，大概是脫力。
“你就不怕我扔下你？”
“那就你扔吧。”狄青龍幽幽地道：“就當什麼都發生過好了。”
“對不起，我們好像還沒有發生過什麼？”原青花用力地捏了捏狄青龍那受傷的手臂，“別在我麵前耍帥，老男人……不好！”
驚叫。
那腦袋已經徹底塌陷的精英【蓖人】，此時身體竟是詭異地漲大了起來……如同氣球般的膨脹，旋即炸裂！
砰——！
！
！
……
身體，被什麼給壓著……是好多，好多碎裂的石板，狄青龍隻感覺肺部的氧氣都快要被抽空了似的，窒息的感覺，讓他暈眩感急速加重。
轟隆隆……那壓在了胸膛之上的重物，此時卻是一空，得以呼吸的他正貪婪的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別動！”
急速的聲音，原青花的聲音。
狄青龍瞬間停住了呼吸，旋即一股可怕的痛楚直接在神經裏炸開……隻見胸膛之上，赫然插住了一條尖銳的鋼筋。
“你盡量別動！”原青花出現在了狄青龍的身邊，頭破血流，一條手臂已經垂落，一條腿更是折斷，也是無比的淒慘。
“推…推我出來……”狄青龍抽著冷氣說道。
“你這傷口……隻能先將鋼筋折斷。”原青花此時一咬牙，手掌化作手刀，狠狠地斬斷了狄青龍身下的鋼筋。
隻是她哪還有多少的力量，這一斬之下，鋼筋雖然斷了，但手掌也直接充血腫脹了起來……並且發麻，隨後是火辣辣的痛楚。
狄青龍卻一咬牙，悶哼了一聲之後，竟是硬生生地將鋼筋從身體上抽拉出來。
“你瘋了！”原青花大驚。
狄青龍卻飛快地控製著傷口的肌肉緊閉了起來，同時急速地吸氣與吐氣……緩了好久，臉上才恢複了一絲的血色。
但他真的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直接坐在了地上……窒息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這次，明顯是因為，這個密閉的空間之中，已經沒有多少氧氣。
“喂，你有沒有練過龜息功？”狄青龍低聲問道。
原青花也感覺不妙，索性也坐了下來，靠在狄青龍的背後，“我練過斂息的法門，你說有沒有用？”
狄青龍認真地道：“理論上，是沒用的。”
原青花癟了癟嘴。“我知道。”
狄青龍又道：“少說話吧。”
原青花鼻子一皺，不滿道：“你才是。”
靜聽彼此的心跳之聲。
“沒想到，沒有異種的手中，反而憋死在這裏……”原青花終究是熬不過靜默，“真憋屈！”
“少說話。”狄青龍此時籲了口氣，似有了某些動靜。
“你做什麼？”原青花感覺到了背上狄青龍的異動，發現這男人這時候居然開始打坐了起來。
“看看能不能在臨死之前突破到七階。”狄青龍澹然道：“但顯然我現在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你是【淨土】派來的逗逼吧？”原青花啞然失笑，笑著笑著就岔氣了——因為真的沒多少多餘的空氣了。
……
“姓狄的…你……你有願望嗎？”
“找個好女人，結婚……”狄青龍低聲道：“生孩子，然後，退休……”
“你不是…不是不、不育嗎……”她的呼吸已經很輕很輕。
“都…都什麼年代了……”老狄嗤笑了聲，“肯…肯定要偷偷地……留，留下一管子冷藏，起……起來啊……”
“惡…惡心……”
“我跟你說……”狄青龍扭著頭，碰著原青花的臉，“你…你知道……知道富婆為什麼…為什麼愛我嗎……”
“為…為什麼……”
他湊到了女人的耳邊，低聲地說著什麼。
即便是缺氧窒息的纏繞之下，女人此時也不見露出了古怪與不可思議之色，“香…香蕉味……真，真惡心！那玩意…誰，誰喝……”
狄青龍卻岔氣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原青花也上氣不接下氣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已經被抽幹了力氣的二人相繼倒下。
“喂……”
“什麼……”
“你說…我…算不算是……一個、一個好女人……”她默默地看著狄青龍。
狄青龍張了張口，卻勉強地爬起了身體，靠近到了原青花的臉前……她知道他要做些什麼的，這個男人近乎有種本能。
“不…不愛我……不要……碰我……”
“有種東西叫……”狄青龍呢喃道：“做了……再愛……”
“最起碼……”女人知道躲不開，隻能低語：“溫柔地……對我……”
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許久。
並沒有想象之中的觸感傳來，原青花勉強地將目光打開了一些……但這完全密閉的空間裏，根本無可視物，她隻能感覺他就在身邊，無比貼近……未曾貼近。
忽然，一道靈光閃耀……將這黑暗破除。
霎那間的閃耀，幾乎讓原青花睜開了雙眼。
隻見狄青龍此時盤坐起來，身體離地懸浮，嘴唇微動……原青花仿佛聽見了什麼。
梵音，吟唱。
南無南無南無南無……
莊嚴，古樸，潔淨，無垢……一瞬間，原青花竟是在這個在女人堆裏打滾，尤其是老女人群裏，肮髒到了極點的男人身上，看見了一絲絲的明淨透亮。
“狄…狄青龍！”
她呼喊著他的名字。
隻見狄青龍閉緊的雙眼此時微微顫動，仿佛被什麼打擾了似的……身上的靈光瞬間變得不穩定了起來。
原青花心中一顫，有種狄青龍就會消失的感覺，本能地再次呼喚了一聲，大聲：“狄青龍！
”
狄青龍眉頭一皺，雙眼緩緩睜開……目光悲憐，他緩緩地歎了口氣，旋即抬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那靈光瞬間化作光柱，衝天而起，將一切黑暗掃除……塌陷的緊閉空間，頃刻間被破開了一個缺口。
靈光瞬間將原青花裹著，二人從那缺口之中衝出。
當新鮮的空氣再次到來的時候，原青花貪婪地吞著，隻見靈光漸漸散去，狄青龍身上無垢的感覺徹底消失不見……他茫然地打量著四周，“怎麼回事……”
“不知道。”原青花飛快地應了一聲，“但是…我們出來了。”
狄青龍看著四周，卻發現此時他與原青花已經站在了高出——是大樓的樓頂之上——他與洛醫生一開始探查的那座巨大樓宇的廢址。
前方是火雲市的萬家燈火，頭頂是璀璨的星空，夜裏的風清涼。
“得救了……”隻聽見原青花此時張開雙手，仰著頭，呢喃著道：“總感覺…已經好久沒有看過星星了。”
“是啊，得救了。”狄青龍喃喃自語，神色複雜地打量著原青花。
或許……或許，就這樣帶著這樣的原青花離開，是最好的吧。
“我想做什麼呢？”原青花此時一臉興奮地道：“老娘我想要洗個澡！啊……我要喝冰酒！我要吃好吃的……還有麵膜！我要敷麵膜！”
高興的就像是個孩子般。
——真好。
“糟糕了，我應該打電話給我老母親的。”原青花又急忙忙地自言自語了起來，“不，要叫支援才行，江他們還困在裏麵吧？”
——真好啊……
“你怎麼了？”原青花疑惑地看著男人。
但見狄青龍此時輕輕地搖了搖頭，身體卻一點點地往後退去……退到了那大樓樓頂的缺口之前。
原青花驚恐地道：“狄青龍，你要去哪裏！”
“去我應該去的地方。”狄青龍目光刹那間無比的輕柔，“去……噩夢開始的地方，去救……真正的你。”
縱身。
這個男人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跳入了那深淵般的缺口裏麵……墜落，墜落，墜落，墜落到無間般的地獄裏麵。
“你——回來！狄青龍！”
女人叫喊的……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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