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是何許人也,一下就看出她誌在何處,心裏隻覺得好笑,這王常在的如意算盤恐怕是打不響的。
梁九功就算是個太監,但也多少算個男人,又自幼伴隨康熙長大,康熙臉上任何一個表情他都能讀出來。
梁九功心想,陛下或許自己沒有意識到,但他絕對對玉貴人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整個後宮裏,榮嬪是康熙的第一個女人,又是為他生下長子的人。
赫舍裏氏和他是少年夫妻,又與他一同經曆鼇拜的囂張跋扈和起滅,更是為了大清朝的名聲拚死生下了皇太子胤礽。
佟妃是他的表姐,又為他養育著第四個平安長大的阿哥。
這三個女人對於康熙來說,是不一樣的。
或許不是愛,但絕對有很多的感情在。
如今瞧這樣子,玉貴人竟然也在康熙爺的心裏留了一些影子。
梁九功心想,以後可要盯緊了,手底下的小兔崽子們,可不要和怡然居的人起了衝突。
他太了解康熙了,這是一個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帝王。
沒過多久,梁九功帶著王常在來到怡然居。
康熙打量著麵前的女子。
美則美矣,卻多了一絲不該有的欲望。
王常在跪下行禮,康熙也沒有說讓她起來,隻是低頭飲起了茶。
可憐王常在,先是在亭子裏彈琵琶彈到手都麻了,擺姿勢擺的腰酸背痛,又是跪在這裏低著頭手裏懷抱琵琶,隻覺得渾身上下酸的不行。
卻聽一陣腳步聲,是明媚出來了。
“陛下萬福金安,”少女臉頰紅紅的,行了個萬福,康熙抬手示意她起來,她起身後眼神頻頻望向王常在,又看向康熙,康熙挑了下眉,示意梁九功喊王常再起來。
王常在終於站了起來,低著頭,不敢冒犯天顏。
“王姐姐,”明媚甜甜的喊,“不知王姐姐剛才彈的曲子是什麼曲子?妾長這麼大頭一回聽呢!”
王常在看了看康熙,對著明媚行了個禮回答:“回玉貴人的話,奴才彈的曲子名為《秋月夜》。”
“秋月夜?”明媚喃喃,“好有雅意的名字。”
王常在不知明媚這話何意,隻好笑笑,繼續低頭站著。
康熙抬了抬手示意明媚把手放上來。
握住少女纖弱無骨的手指把玩著,康熙漫不經心的開口:“既然王常在這麼會彈琵琶,那就為朕和玉貴人彈幾曲吧。”
王常在心裏一喜,自己的琵琶技藝自己心裏清楚,闔宮上下無人能出其左右,更何況這滿洲貴女完顏氏。
王氏雖是漢軍旗,但也是不到十年內被抬得旗,之前家裏隻是普通漢臣,甚至裹過小腳,若不是朝廷有旨裹小腳的女子不可為滿洲貴族正妻她父母也不會給她放腳。
雖然放了腳,但她也未像其他滿洲貴女一樣學習騎馬射箭,讀書寫字,反而看不起這些滿洲貴女,覺得她們太過粗野,於是一心鑽研起了自己的長處——琵琶。
自己的父親因為站對了隊被台為漢軍旗,也成了滿洲的一份子,她更是在前年選秀得以入宮。
雖然隻是個小小的官女子,但她也憑著琵琶爬到了常在的位置。
她從此以後越發仔細的鑽研琵琶。
今天正是個好時機,自己就要用自己引以為傲的琵琶技藝重獲寵愛!
想到這,王常在回了聲是,便坐在春雨搬來的椅子上,抬手彈琴。
彈著彈著,王常在感覺有些不對勁。
想象中皇上對她的技藝驚為天人她重獲寵愛的事情沒有發生,反而是玉貴人臉色越來越奇怪。
眼睛瞪得大大的,忽閃忽閃,看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曲終,王常在放下琵琶,忐忑不安的看向康熙。
康熙神色莫名,捏著明媚的手指,問:“玉貴人也聽完了,對這曲有何評價?”
明媚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說:“王姐姐的琵琶真是天上少有地上絕無,奴才隻聽著就沉醉進去了,比奴才以往聽到的都要好。”
“哦?”康熙來了興致,“朕記得你曾說過,你不擅於琴藝,竟也能聽出好壞來?”
明媚點點頭說:“回皇上的話,奴才是不會彈琴,可奴才會賞啊!奴才幼時奴才額娘經常請樂坊的琴師們來府中彈奏,好壞奴才還是聽得出來的。”
康熙笑著說:“是嗎?那就請咱們的玉貴人來評評剛才的琵琶吧!”
明媚想了想說:“奴才雖不知剛才那是什麼曲子,但曲調悠揚又好像帶著訴說之意,曲中有情,實乃上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