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五年,九月。
上紅下白的有軌電車沿著長安街一路向西,直到盡頭。
車上的人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三個小夥子。
一個是剛剛留學回來數學係畢業的唐英,一個是技校剛畢業的許大茂,還有一個是村裏新招來的青工賈旭東。
許大茂和賈旭東正興高采烈的聊著,到了鋼廠能分到什麼樣的工種。
隻有唐英雖然也時不時的嗯啊兩句,他主要的心思還是放在穿越以來,自己腦中直播係統裏不斷跳出的聊天記錄。
唐英穿越了,在他升任工廠中層的第一天夜裏,加班過勞住進了醫院。
私企小老板拚了命拿錢砸,這才又托了幾天,唐英他爹還覺得人家是好心,感恩戴德。
而這幾天的功夫,唐英已經在一九五五年的另外一個唐英成了一個人。WwW.com
不同於前世拿命換錢,五五年這個唐英是個貨真價實的別人家的孩子,窮苦出身,卻考上了毛子的留學生。
結果學習過於刻苦,在回來的火車臥鋪上過去了,臨走手裏還抓著筆在學習。
“唐英你沒事兒吧?這馬上就到廠裏了,你就不好奇能分個什麼工種嗎?”
賈旭東一心想和這個大學生搞好關係,畢竟大學生在那個年代比盤亮條順的大美女可稀有得多。
“沒事兒。”
許大茂拽了拽賈旭東的衣角,輕聲道:“人家是大學生,隻要報了到一個月工資48塊5,比我還多11塊5呐,人家能瞧得起咱嗎?”
“茂哥,那我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賈旭東家在農村,他知道在城裏當工人,肯定比種地強,可具體怎麼個強法,他還真不知道。
“你呀,學徒工剛進廠頭一年,一個月18塊錢,可比種地強多了。”
“鋼鐵廠到了,有到站的同誌後門下車,注意拿好行李物品。”
仨人下了有軌電車,腳踏在紅星鋼鐵廠東廠門前的水泥路上。
“這廠子越來越大了。”
許大茂他爹就是鋼鐵廠下屬軋鋼廠的放映員。
廠裏進大型機器的時候,他來看過熱鬧。
“這路修得真平!”
賈旭東跺著腳,他家離京城也不遠,可這還真是第一回到北京。
倆大門墩子足有兩米見方,中間是鐵大門,鐵大門上用厚鐵片扭了五個大字第三鋼鐵廠。
賈旭東剛要說點兒什麼,一瞧大門墩子旁邊荷槍實彈的護廠民兵,就咳嗽了幾聲,沒說話。
許大茂雖說來過這兒,不過這廠門,他還真沒進去過。
隻有唐英若無其事的在上衣左胸口袋裏,掏出介紹信,大踏步的向廠門口走去。
許、賈二人急忙跟上,要是沒了唐英帶頭,他倆還真不敢往前走。
誰知護廠民兵一言不發,瞧都沒瞧他們一眼。
唐英推開門衛室的大門,撩起門簾,一股夾雜著暖氣片味道的熱氣撲麵而來。
“同誌你好,我來報到,這是我的介紹信。”
保衛科長像模像樣的接過介紹信一瞧,好家夥,這還是個留學生。
一張國字臉頓時由陰轉晴:“走吧,我帶你們去大白樓。”
又衝著許大茂和賈旭東揚了揚下巴。
倆人停止了翻找介紹信的動作,賈旭東提著叮當三響的茶缸和捆著的被褥,亦步亦趨地跟在唐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