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伏伽愕然。
你們和江南士族開片關我什麼事？
你趙王砸我大理寺門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招惹起我來了？
想到這裏，孫伏伽也是火大，冷笑一聲說道：“敢問趙王，下官犯了什麼罪？卻是不敢隨便認領！”
李炎看了他一眼，將手中一份文書扔到他麵前。
“大理寺上下幾十人收受賄賂，大開方便之門，任由江南士族諸多世家將蕭敬的錢財哄搶一空，你為何視而不見？”
“這些借據一查便知是假，為何你偏偏就不聞不問？”
“你明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為何不敢承認？”
“難道你也和天下的世家一樣，認為他們應當和大唐的皇權並肩？”
“孫伏伽，本王問你，你該當何罪？”
李炎一字一句，緊緊盯著麵色變化不停的孫伏伽喝問道。
他不怕對方不認，人證物證俱在，孫伏伽抵賴不掉。
孫伏伽心裏翻江倒海，震撼莫名。
他震驚的不是李炎查了出來，而是李炎說的這些話。
天下世家與皇權並肩？！
天下世家，說的不僅僅是關隴世家，而是將關隴世家，山東望族，江南士族等所有的世家門閥都囊括在內。
這種話能明說出來的嗎？
趙王，你這是要瘋啊！
雖然這是一個大家都默認的事實，但是你大庭廣眾說出來，那又是另外一個意思了。
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嗎？
你們和世家開戰就開戰，打死也跟我沒關係，你扯上我做什麼？
孫伏伽悲憤莫名。
“陛下明鑒啊！臣領君之祿，忠君之事，自從上任大理寺卿一來，一直兢兢業業，一刻都不敢放縱自己。趙王！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看看本官有沒有收過一文錢的不義之財！”
他紅著眼睛，慘笑一聲，嘶聲叫道：“臣出身卑微，毫無背景。立了一些功績，曆任了縣中的法曹，蒙陛下厚愛，欣賞臣的才幹，讓臣做了大理寺少卿、刑部郎中，再到今日，成為了大理寺卿。陛下啊......臣從卑微的小吏開始，便家徒四壁，哪怕到了現在，家中也沒有多少餘財啊！”
李二陛下有些動容。
再想到孫伏伽以清貧揚名，據說他的母親和妹妹每日幫人洗衣賺取生計，縱然如此孫伏伽也不曾收取過別人半文錢的好處。
再看看他身上的那套官服，還隱約能看到幾處補丁。
李二陛下微微歎息，心有些軟了。
隻聽見孫伏伽繼續哭訴：“臣一心想著隻要為官清廉，便是盡忠，可是......”
“就是因為臣死心眼，得罪了身在高位者，結果明明臣做的對，天下人卻在背後清議洶洶，說臣是奸臣、貪官！如此種種，陛下你難道不知嗎？”
孫伏伽眼眶流出淚水，神情淒然：“臣為這些高位者開了方便之門，他們便允許下官繼續存在，對下官處理一些為民請命的小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官想想，隻要能盡一份力，問心無愧就好。畢竟，再多的臣也無能為力了......”
他目光看向趙王，自嘲一聲道：“卻不曾想到，趙王打虎卻把下官給打出來了，沒錯！這些事我很清楚，可是我又能怎麼樣呢？陛下，就算是您，又能如何呢？”
他歎息一聲：“連陛下都拿這些人沒有辦法，我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卿，我能怎麼樣？”
說到這個份上，孫伏伽已經是準備魚死網破了。
若不是這樣，他一世清名就會徹底毀了。
他痛恨世家門閥的人，同樣也對李二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做法十分失望。
反正今天是逃不了了，死就死吧。
但是臨死之前，他也不會讓這些世家好過。
“趙王，下官之罪，一律承認！我無話可說，但是我想問問，就算我說出來了，你真的能將這些人治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