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祁連笙沒有籌碼，隻有自己的命。
前朝世子回京的消息除了皇宮裏的那位極少人知曉，祁連笙身份特殊，或許生或許死，知曉的人沉默觀望，不知曉的隻以為祁連家族已然全部死了。
祁連笙不能自主行走，對於皇帝的宣召，身邊得跟個人推輪椅，本以為是綠蕪，但沒想到是墨鴻。
“我同你一起進宮。”
墨鴻走過來理了理祁連笙的衣領，隨後走在輪椅後麵，伸手推著，很緩慢，也很平穩。
此時還是清晨，空氣微冷，回京的第二天皇帝就宣祁連笙進宮，可見是多麼急切，或許這一進宮就回不來了，雖然墨鴻曾保證過祁連笙的安全。
出了王府的門，門口馬車旁候著一人，那是墨鴻的副將。
王元迎上前來，恭敬道：“皇上方才又差人來催了。”
“哦？”墨鴻冰冷的揚眉，看了看天色，輕嗤道：“這麼急。”
墨鴻抱起祁連進馬車，剛掀開簾子，祁連笙忽然開口：“安弟呢？”
“他在府裏，你不用擔心。”墨鴻繼續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將祁連笙安頓好，又道：“你和你弟弟都會安全的，之後你就留在王府，我是你叔叔，有責任照顧你。”
祁連笙抿著唇，沒有點頭。“我會活下去麼。”
“會。”
皇宮金鑾殿
香爐裏燃著龍雲香，天空明亮入鏡，但或許殿內的顏色偏向濃重，顯得凝重的很，早朝剛過不過一刻，小太監已經出了宮通報宏親王府兩回了，那龍案上的茶水被動過五次。
一旁的福公公斂下眸子，恭敬道：“祁連世子和宏親王已經進宮了，此時正在殿外候著。”
楚晉放下握著朱筆的手，眼睛看著手下的奏折沉默一會，“世子？很快就不是了，宣他們進來。”
“是。”
福公公走下台階，向著那殿門走去，那吱呀的厚重的門開啟的聲音很是清晰，楚晉端起一旁的茶杯，卻發現裏頭已經沒茶了，放下茶杯，楚晉終於抬眸看向門口。
“啪——”
奏折掉落在地的聲音，楚晉手裏拿的奏折一時沒拿住。
如此有違皇家禮儀，但楚晉眯了眯眸子，盯著那坐在輪椅上的少年，心情不太好。
“微臣見過陛下。”
祁連笙微微頷首，“罪臣殘疾，不能給陛下行禮，若有失禮之處，請陛下降罪。”
楚晉點點頭，看向墨鴻：“宏親王，你先回府。”
“微臣遵旨。”墨鴻平緩的說著，“隻是笙兒腿腳不便，出宮時想必也會諸多麻煩，屆時麻煩陛下了。”
大殿的地很光滑，祁連笙低著頭，能看見地上印出了自己的影子，沒有開口，仿佛墨鴻和楚晉的話祁連笙什麼也沒聽到。
墨鴻想保祁連笙，這件事楚晉從三年前就知道了，祁連家和墨鴻關係不淺這些事楚晉也知道，但對於莫鴻的忠心楚晉卻從未懷疑過，正如哪怕墨鴻疼惜祁連笙到心尖上，也依舊遵從楚晉的命令將祁連家族毀個徹底，隻留下祁連笙，或許還有個小子。
“祁連笙雖是罪臣之後，但如今朕登基不久，大赦天下，祁連笙的命朕會留著的。”
福公公重新沏了茶，茶香繚繞，楚晉抿了一口。“但祁連家族除了祁連笙，其餘的一個不留，這是朕唯一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