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說完,曹化淳也跟著開口了。
“皇上,昨日臣看見黃得功磨槍頭,臉上明顯憋著一股子氣,臣當時還覺得好笑,專門上前去詢問了,黃得功說了不少話,臣聽著很有感觸。”
朱慈烺點點頭,看向了曹化淳。
“哦,黃得功說了一些什麼話啊。”
曹化淳對著朱慈烺抱拳,緩緩開口。
“黃得功說,他少年從軍,一生征伐無數,曾經打敗張獻忠,可最為遺憾的就是在遼東從軍之時,數次敗於後金韃子,那個時候黃得功就發誓,今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率領麾下的軍士與後金韃子拚命。”
“黃得功後來因為軍功,晉升為廬州總兵,主要負責剿滅流寇,沒有機會前往北方作戰,若不是皇上慧眼識珠,黃得功依舊駐紮在廬州,無所事事。”
“臣從黃得功的言語之中感受到了,當年後金韃子數次入關劫掠,黃得功一直都想著率領麾下的軍士前去迎戰,可能是以前數次敗給了後金韃子,讓黃得功內心有了疙瘩,吳橋之戰和景州之戰,黃得功沒有擔任先鋒軍指揮官,沒有衝殺在最前麵,也是挺憋屈的。”
“此次征伐多鐸,皇上專門將黃得功從廬州調遣至河南,黃得功就憋了一股子氣,拚死命都要打敗後金韃子,割下多鐸的人頭,報效皇上。”
“臣聽了黃得功的這些話語,感慨很多,臣也是沒有想到,不到一年的時間,我朝廷大軍居然可以圍剿後金韃子之中最為厲害的正白旗與鑲白旗了,想想當年的鬆山之戰,十多萬的大軍,分崩離析,敗的太慘了。”
說到這裏,曹化淳想起了什麼,連忙對著朱慈烺抱拳稽首。
“皇上,臣口不擇言,請皇上降罪。。。”
朱慈烺揮揮手,臉上同樣帶著感慨的神情。
“曹大人,您這是說了實話,何罪之有,鬆山之戰,敗在兵部的瞎指揮,敗在父皇的輕率,敗在諸多總兵各懷心事,其實這場戰鬥,從剛開始就買下了失敗的伏筆,洪承疇身為大帥,手中卻沒有尚方寶劍,身為大帥,還要聽從兵部的調遣,如此關鍵的戰鬥,讓兵部那些個讀書人去插手幹涉,不敗才怪了。”
“崇禎元年到崇禎十四年,八旗軍四次大規模入關劫掠,父皇每一次都是如臨大敵,每一次都恨不得調遣天下的兵馬應對,可有什麼作用,朝廷大軍根本不敢與八旗軍正麵作戰,人家八旗軍甚至在地上立下木牌,告誡明軍不必歡送了,反觀八旗軍,入關之後大肆的燒殺劫掠,搶奪錢糧和人口,北方諸多地方一次次陷入到荒涼之中去,這等的惡性循環,在每一次戰鬥結束之後,有人想過嗎。”
“邊軍的惡習,所有人都知道,吃空餉、喝兵血、殺良冒功,諸多總兵及其身邊的親兵,養的肥頭大耳,這些親兵就是他們的家丁,吃飽喝足,可尋常的軍士呢,吃不飽飯,無法養活家人,少的可憐的軍餉還要被人克扣,他們的境況甚至比尋常百姓還要慘。”
“再來說說朝廷,沒有銀子,無法撥付軍餉,總是欠著,可人家要吃飯啊,兵部和戶部的那些個官吏,怎麼就不好好想想,每每出現軍隊嘩變的時候,銀子拿出來了,有屁用啊。”
“依靠這樣的邊軍來護衛邊防,來迎戰強悍的八旗軍,依靠這樣的朝廷來保證軍隊的供給,若是不失敗,朕都覺得天理不容。”
“軍隊乃國家的柱石,都敗落到如此的境地了,還怎麼去打仗。”
“朝中無人說真話,官吏之間鬥來鬥去,不亦說乎,眼睛裏麵看到的都是權勢和錢財,朕時常想,父皇能夠支撐這麼多年,也算是奇跡了。”
史可法與曹化淳目瞪口呆,他們萬萬想不到皇上會說出這樣的話語,這是對先皇的否定,更是對朝廷的徹底否定。
朱慈烺看了看史可法與曹化淳。
“史大人,曹大人,吃驚嗎,朕的這些話,怕是無人敢說吧,好了,等到這一戰結束,朕回到南京之後,必定花費大氣力整頓朝綱,張居正的考成法,朕舉得很不錯,修訂完善之後,要全麵推行下去,朕要將朝中的蠹蟲全部清理出來,讓他們身敗名裂。”
說到這裏,朱慈烺再次舉起手中的單筒望遠鏡,看向了前方。
史可法看了看曹化淳,擦去了額頭上麵的冷汗,也看向了前方。
曹化淳則是陷入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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