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丫頭乖啊,把藥喝了!”
宋喬聽見耳邊有人說話,緊接著,感覺嘴裏一片苦澀。
她實在吞不下去,全部都吐了出來,結果又被人灌了幾口。
灌完了也沒說給她喂個糖什麼的。
“這死丫頭不曉得要睡多久,放著一天的活計都沒做,就曉得睡,不就是摔了一下嘛,哪裏這麼惱火哦!我看她就是想偷懶!”
熟悉的女聲,帶著濃濃的方言,讓宋喬一個激靈。
她猛然睜開眼睛。
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而是黑黢黢結滿了蜘蛛網的木頭房梁,空氣中也不是消毒水的味道,而是一股潮濕的黴味。
明媚的陽光從房頂的瓦片縫隙穿過來,無數細小的灰塵顆粒在細碎的光束中飛舞搖曳。
宋喬目光下移。
牆角放著兩個掉漆的木櫃,斑駁的牆上貼著幾張具有年代感的畫報。
中間房梁柱上掛著一本日曆。
日曆中間寫著一個大大的7,再上方有一排小字:1980年7月。
宜:餘事勿取。
忌:諸事不宜。
宋喬有些方。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記得自己孤零零地死在病床上。
臨死前,還聽見醫院護士再一次撥打她親屬的電話。
護士好不容易撥通她大姐的電話。
她聽見電話那頭,大姐清冷的聲音傳來:“醫院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們早就斷了關係的,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聽著冰冷的話語,她在回想自己這一輩子。
她自小就生得漂亮,還有一個人人羨慕的娃娃親對象。
可惜媽媽一直不喜歡她,對她非打即罵。
她想就算媽媽不喜歡她也不打緊,她有喜歡自己的爸爸。
可不知道怎麼的,就跟撞邪一樣,就因為不得媽媽的喜歡,她便費盡心思地討好。
她把家裏的活計都攬過來不說,事事都還讓著媽媽喜歡疼愛的大姐,後來,她的清白和名聲毀於一次意外,迫不得已,家人讓她嫁給了毀她清白的混混。
而她的大姐如願嫁給她以前的未婚夫,兩人離開村子,去了大城市發展,在城市裏過得風生水起。
反觀她呢,自從嫁給混子之後,她的人生便徹底陷入黑暗。
這個混子一天天的遊手好閑不說,還有家暴傾向,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愛喝點小酒,喝了酒之後就發酒瘋,六親不認,時常把她打的鼻青臉腫。
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在他的拳打腳踢下流產的……
宋喬至今想起這些都是恨。
後來,這混子再一次喝醉,意外溺死在了水桶裏。
當然,這件事是不是意外另說。
再後來爺爺和爸爸相繼過世,兩人都留有一部分遺產給她。
她覺得自己沒甚臉麵,加上那陣媽媽天天為姐姐哭窮,她便沒拿……
這一輩子過得慘兮兮,稀裏糊塗的,甚是荒唐。
*
還未起來,一個溫暖粗厚的手放在她的額頭。
宋喬圓溜溜的眼睛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老實敦厚的男人。
男人見她睜開眼睛,收回手,露出一個笑來。
“醒了呀,餓不餓?身上還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