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掰開手指頭說道:“除了暖腳的,還有這開麵的,就是稽戾王還未完婚的時候,給稽戾王積累經驗用的。”
“暖被窩的,梳頭發的,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還有那個肉唾壺…”興安說到這兒,欲言又止。
“什麼玩意兒?唾壺?”朱祁鈺拿起了擦腳布,自己擦了下,眉頭緊蹙的說道。
興安低聲說道:“就是吐痰,不往痰盂裏吐,而是吐到侍女的嘴裏。”
朱祁鈺愣住了,他滿是嫌棄嗤之以鼻的說道:“惡心!”
“他怎麼不找個人,接他的五穀輪回之物!這樣也不用起夜了!不用親自上廁所了!”
興安低聲說道:“還真也有這類的。”
朱祁鈺忽然想到了自己看《金瓶梅》裏的一個橋段,潘金蓮寧願去西門慶的府上,用嘴接西門慶的醃臢的五穀輪回之物,也不願意跟武大郎過窮苦日子的戲碼。
他還以為是文人墨客的誇張手法,但是細細想來,或許,可能,也許,藝術來源於生活。
“還有什麼?”朱祁鈺這次鑽到了被窩裏,眉頭緊蹙的問道。
興安想了想說道:“陛下和稽戾王迥異,比如稽戾王吃飯,從來不自己動筷勺,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字麵意思,就是吃飯的時候,都是侍女們喂到嘴裏。”
朱祁鈺真的是大開眼界說道:“喲,連親自吃飯都不用了?他活著幹嘛?死了算了。”
“不是已經死了嗎?”興安候在一旁,回著話。
朱祁鈺靠在床沿上說道:“那孫太後也不管管?那可是她親兒子,這麼養,也別說成才了,除了養出廢物來,沒有別的可能。”
“孫太後頂聰明的一個人,難道這都看不明白嗎?”
興安頗為認真的回答道:“陛下,有沒有可能,就是故意為之,無論是內廷外廷,其實都希望稽戾王是個廢物呢?”
興安這話是他從提出暖腳丫鬟的時候,就準備好的話,所以才說的格外的認真。
“朕明白了,興安,讓暖腳丫鬟來吧,朕也奢侈奢侈。”朱祁鈺看著興安的神情,躍躍欲試的說道。
興安硬著頭皮說道:“臣…壓根沒準備。”
“知道朕決不會用是吧。”朱祁鈺自然是知道興安沒準備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才這麼說。
穀侒朱祁鈺頗為出神的說道:“朕知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不就是想讓朕理解清楚,皇叔那些話的意思嗎?”
“皇叔他有心了。”
朱瞻墡那些話,絮絮叨叨看似沒有重點,其實意思很明確,就是稽戾王之所以變成了稽戾王那般模樣,內廷外廷,所有人都有責任。
有娘生,沒爹教,沒娘管。
稽戾王就是那個套子裏的人,孫太後、宮內宮女、前呼後擁的宦官、朝中道貌岸然的臣工,就是稽戾王的套子。
“還是去皇後那兒吧。”朱祁鈺再次起身,披上了大氅,去了汪皇後的宮裏。
朱祁鈺止住了興安通傳,這大半夜的號嚎這麼一嗓子,都別睡了,他走進了寢宮。
他本來以為皇後已經睡了,可是這還亮著燈。
汪皇後還沒休息,往日裏,隻要皇帝在泰安宮,大多都在她的花萼樓過夜,可是這些日子陛下並無瑣事,卻沒過來。
汪皇後怎麼能睡得著?
她當然記得前幾日,她居然跟陛下說身體不適,不能伺候的話,雖然當時陛下沒有怪罪,可之後,陛下就再沒到她這裏來過。
她作為皇後,希望自己的兒子是太子,這有什麼錯呢?
她披頭散發伏案奮筆疾書,似乎是不太滿意,幾張廢稿扔在了桌邊。
“寫什麼呢?”朱祁鈺拿起了一張廢稿,低聲問道。
“夫君?”汪皇後抬起頭,眼神裏從滿是委屈,慌亂,再到驚訝,不敢置信,最後到滿是驚喜,眼神裏那些情緒流轉如同一汪春水,風一吹,千百種風情。
朱祁鈺笑了笑繼續看著手中的廢稿,汪皇後有個很不錯的想法,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去做。
“臣妾參見陛下。”汪皇後趕忙站起身來行禮,反而被朱祁鈺托住,示意她坐下說話。
老夫老妻,閨房之中再見禮,那太無聊了。
“怎麼幾日不見,連夫君都不叫了嗎?”朱祁鈺坐在一旁,繼續看這汪皇後寫的內容,不住的點頭。
夫尊於朝,妻榮於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