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廣卻頗為無奈的說道:“陛下也有陛下的難處,朝中對於老師父的非議極多,都察院那群人,可天天盯著於老師父彈劾,陛下能壓住彈劾,已經實屬不易了。”
“難,都難啊。”楊洪年事已高,但是並不昏聵,相反他相當的清醒,重重的歎息。
“楊王,楊俊現在傷勢如何了?”於謙卻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楊洪從宣府馳援居庸關,他的兒子楊俊也在軍中,差點死於瓦剌人的刀下,於謙才有此一問。
楊洪趕忙說道:“勞煩於老師父掛念,倒是無大礙了,本就無甚大礙。”
“什麼無甚大礙!身中十七創,叫無甚大礙?撿了一條命啊。”劉安卻為楊洪打抱不平。
楊洪卻隻是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他不讓於謙給楊俊請功,是有他自己的顧忌。
關內關外,都叫他楊王,他人老了,但是可沒糊塗。
“於老師父的功績陛下真的沒有賞賜嗎?”陳汝言將於謙拿回來的奏疏記錄在檔,頗為感慨的問道。
於謙倒不是很在意的說道:“沒有,此事休提。”
“聖旨到!兵部尚書於謙接旨。”興安卻打外麵走了進來,站在院子裏高聲呼喝。
興安讓兩個太監展開了長長的聖旨,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
“己巳驚變,國步難危之日,乃能殫竭心膂,保障家邦,選將練兵,摧鋒破敵,不曾捐漢繪之尺寸,費宋緡之毫纖,而虞淵返照,事同揖讓。中外賴以寧謐,人心為之晏然。特加於謙少保、總督軍務,欽此。”
“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石亨一樂,按照既定規則,都覺得陛下不會有什麼賞賜了。
這賞賜不就來了嗎?
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正一品,少師、少傅、少保為三孤,為從一品。
按照大明的規矩,三公三孤,隻有見到親王和皇帝才需要行禮,其他人都不用。
親王乃是正一品,郡王為從一品,不過有品無權。
三公三孤,無定員,無專授,也就是說輕易是不會授予給臣子的。
於謙萬萬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兒,而且還是直接封了少保,趕忙俯首說道:“四郊多保壘,大明頻戰事,乃是卿大夫的恥辱,怎麼敢求取賞賜功勞呢!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於少保莫要推辭,陛下這可是下的聖旨,可不是敕喻。”興安樂嗬嗬的將一枚玉印交給了於謙,還有整套的官服,以及笏板,都在托盤上,交給了陳汝言。
“我就說嘛,陛下不是小氣人!”石亨看著於謙的玉印頗為感慨。
從一品啊,雖然公侯伯駙馬都尉,都是超品,但是這個超品,遠不如於謙這個從一品,人家手裏有權,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實權少保。
於謙捏著手中的玉印,搖了搖頭:“唉。”
“看看看,這嘚瑟的樣兒!不想要,咱倆換換。”石亨開始起哄。
兵部的院子裏,充滿了歡快的空氣。
興安笑著離開了兵部,當然按照傳統,宣旨之後,宦官是可以向於謙這些朝臣,要點彩頭。
但是朱祁鈺特意叮囑過興安,於謙家裏一貧如洗,就不要討點彩頭了。
興安的理解是,宣旨不能討要彩頭。
這是聖意。
於謙回到了屋內之後,手裏握著陛下的敕喻,麵色古怪的看了半天,隻留下了楊洪。
石亨是可用而不可信的人,這是於謙的評價。
於謙這番評價,是因為石亨其人,為了利益,是可以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陛下的敕喻茲事體大,於謙不會和石亨商量,倒是楊洪是個很好的人選,同樣也是於謙需要爭取支持的人之一。
大明九鎮,宣府總兵官,是十分有必要爭取的目標。
“這和石亨在大同做的事,有什麼區別嗎?”楊洪看完了敕喻,到底是年紀有點大了,一時間沒回過這個神兒來。
於謙斟酌說道:“石亨在大同府恢複洪武、永樂年間軍屯,這些田最後歸了石亨,但是陛下這份奏疏,這些田歸了個農莊。”
陛下的田改策略和王莽不同的是,王莽是將天下田歸為王田,歸王莽。
而陛下的田改,是將土地歸為了農莊,性質就大不同。
“這和之前軍屯衛所又有何不同呢?”楊洪又提出了自己的新的問題,他總覺得陛下的田改,有點多此一舉的味道。
於謙連連感慨的說道:“這就是陛下的英明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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