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濂從懷裏拿出了一張單子,遞給了朱祁鈺感慨萬千的說道:“這裏有份賬單,陛下請看。”
“在南洋豆蔻五百文一斤,沉香三貫一斤,蘇木五百文一斤,胡椒三百文一斤。”
“到了大明,豆蔻五兩一斤,沉香三十兩一斤,蘇木半兩一錢,胡椒九百文一斤。”
“而大明這邊的民窯瓷器清白花瓷盤五百貫一個,酒海一千五百貫一個。若是無錢,則可用香料來換。”
朱祁鈺默默的看著手中的單子,將單子放到了袖子裏。
“那為什麼朝臣們還要鼓動加強海禁,不得南下,最後一次大明南下萬裏海塘,是在什麼時候?”朱祁鈺迷茫的問道。
金濂低聲說道:“宣德五年,先皇帝令鄭和第七次下西洋,宣揚國威,宣德九年,南京守備太監王景弘帶著蘇門答臘國王的老國王弟弟哈尼者罕,回到京城。”
“當時蘇門答臘國王老邁,哈尼者罕想要兄終弟及,先皇帝令老國王的子嗣繼位。”
“這是最後一次了。”
哦,正統年間徹底停止了南下西洋諸事。
這就是很合理了,朱祁鎮做出什麼來,都不稀奇咧。
朱祁鈺深吸了口氣,看著窗外的月朗星稀,大明最後時候,貌似是窮死的吧。
金濂忽然行了個稽首禮說道:“陛下,臣有一言,不得不講。”
金濂其實之前一句焚通州糧,惹得朱祁鈺對他非常不滿,好好的糧食,怎麼能燒掉呢?
雖然後來誤會解除,朱祁鈺沒有拿著這件事說。
但畢竟金濂給新皇帝留下了極差的印象,所以他現在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
“講,無礙。”朱祁鈺點頭說道。
金濂目光如炬的說道:“陛下!鄭和七下西洋,宣揚武功,清理海盜,打通商路!如此龐大的、穩定的、繁榮的海上朝貢體係停止了。”
“但是停止了官營商路之後,我大明豆蔻、沉香、胡椒等物,並沒有飛漲,也沒有供不應求,而是非常穩定。”
“那必然是有人在經營著前人遺澤的商路,居中牟利。”
“太宗文皇帝留下的商路,被人僭越篡奪了,而朝中有人在為他們說話,阻攔官營商路。”
“而倭寇屢剿屢勝,卻是如同離離草原,春風吹又生,臣以為這其中必然有所牽連。”
金濂說完之後,便默默的不再說話,官營停止了,那自然是民間商船往來頻繁。
而倭寇大明一直在剿,但是越剿反而越猖獗,站在倭寇背後的到底是什麼人?
這是金濂的提問,而不是彈劾。
這是陛下要思考的問題了。
朱祁鈺點頭說道:“太宗文皇帝留下的這條海上商路,並沒有在停止下西洋之後,崩潰掉,而是是一些人吃的滿嘴豬油。”
翻譯翻譯,就是造富神話嘛。
這就簡單極了,朝堂上有人在替這些吃的滿嘴豬油的家夥說話。
朱祁鈺回頭看了看皇宮,看了看吱吱呀呀關閉的內承運庫,大明最起碼,不可以窮死。
大明皇帝手裏沒有錢,就像是各地的知府、知縣事們,為了完成稅賦,不得不有求於當地縉紳們,說話自然不硬氣。
為何大同知府霍瑄能支棱起來?
石亨在大同的時候,補齊了一部分的稅賦,霍瑄當然可以不看縉紳們的臉色。
大明皇帝沒有錢,怎麼可能支棱的起來呢?
朱祁鈺忽然想到了嘉靖皇帝朱厚熜,為了兩百萬太倉銀,和朝臣們斷斷續續的吵了五六年的時間,都沒吵贏,最後隻拿到了二十萬兩,還被海瑞指著鼻子罵:嘉靖嘉靖,家家幹淨。
朱祁鈺反複的思考著大明海貿應當如何再次振興。
錢袋子這種事,就像男人的蛋蛋一樣,必須要自己拿著才能安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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