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同事們都買了私家車,開車上下班,或是周末開著私家車自駕遊,愜意又體麵。更重要的是,每逢重大節日能開著車回趟老家,轎車鳴叫著悅耳的喇叭聲,往老家門前一停,的確有一種榮歸故裏的成就感。
吳玲早就和姐妹們一塊拿到了駕照,見姐妹們已都有車在手,早已按耐不住。於是她天天嚷嚷著買車,林子陽拗不過吳玲,兩個人轉了半個月的二手車市場,一狠心花了三萬元買了輛二手國產車,車的顏色是林子陽喜歡的銀白色。那時,吳玲的要求不高,什麼體麵不體麵的,隻要是四個輪子的車就行,顏色、牌子都無所謂。
車雖舊了點,二手車的確也不太體麵,但畢竟有了車,搖身一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有車族。記得,車剛買來那天,吳玲滿麵紅光地從林子陽手裏接過車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苗苗也興奮地叫喊著爬上了副駕駛的座位上。吳玲按了一下車喇叭,把車掛在了二檔上,如同甲殼蟲爬一般在小區裏轉來轉去。林子陽擔心吳玲技術不過關會出什麼事,就騎著自行車保鏢似的緊隨其後,直到夕陽落山,吳玲才戀戀不舍地從車上下來。
第二天,林子陽睡醒後發現身邊空蕩蕩的,吳玲不見了,人去哪裏呢?林子陽心中納悶,急忙輕呼吳玲的名字,還是不見人,隻好穿衣起床,挨個房間查看,苗苗獨自躺在小臥室裏熟睡著,唯獨不見吳玲的影子。
到底去了哪?林子陽快步來到窗戶邊,急切地扯開窗簾,天還沒亮透,窗外靜悄悄的,整個小區還在沉睡中,外麵連個人影都沒有。就在這時,他猛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彎著腰,從身邊的紅色水桶裏撈出一塊抹布,用力擰幹上麵的水,仔細擦拭著一輛銀白色的轎車。吳玲,這個人是吳玲!那時已是初冬,天冷著呢。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一向很少流淚的林子陽,那一刻,眼淚卻莫名地從他的眼裏流下來。他二話沒說,拿起一件羽絨服就衝到了樓下。
生活中的溝溝壑壑即使再深,逝去的時光都可以將它們抹平,唯一不能填平的是人們不斷膨脹的欲望。“知足常樂”這四字說著容易,做起來還真夠難的,尤其是對女人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為了擦二手車,曾冒著嚴寒連覺都顧不上睡的吳玲,早已厭倦了那輛二手車,如今她出門通常是騎自行車或是打的,除非有很急切的事,否則是很少開車外出的。二手車基本上是林子陽開的,他不在乎什麼體麵不體麵,隻要實用就行。
林子陽好久才緩過神來,喃喃地說:“買新車……好倒是好……可這錢……”吳玲來起身到林子陽身邊,撒嬌地晃動著他的身體,嘻嘻地笑:“先湊足首付,其餘按竭,怎麼樣?”林子陽臉上的肌肉有節奏地抖動了幾下,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哼,又是按竭,也不知道是那位高人發明了按竭這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房貸還沒還完呢,再加上車貸,我們能吃得消嗎!”
吳玲抽身來到林子陽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笑著說:“爸媽那裏還有些積蓄,剛才接苗苗,跟二老提起過這事兒,媽說咱若用就先拿來用著。錢的事你就放心吧。”
林子陽的老家除了幾畝田地沒有別的收入,完全是靠天吃飯,父親基本上沒啥存款,買房子時就沒能幫上林子陽的忙,倒是吳玲的爸媽把養老錢十萬元全都拿了出來,為此,吳玲至今還一肚子意見。現在買車又要從老人那裏借錢,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林子陽一臉漠然,說:“為了買車,又打老人的主意,吳玲,我看你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啃老族’!”吳玲撅起嘴,裝出不高興的樣子,反唇相譏道:“這能怪我嗎?若是你有本事能賺大錢,還用我一個女人回娘家求援?看我那些姐妹們的老公,不是開公司,就是有權勢,個個家裏有好幾處房產呢,同辦公室的孟大姐,人家光別墅就兩幢,出門開的是上百萬的進口車。哪像我到頭來還要拿爸媽的養老錢來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