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盤的圓月皎潔明亮,在大地撒下一片銀灰,抬眼看遠處的市中心,融融夜色被燈光照亮,襯得夜空的星子都黯淡了幾分。
眼前的江麵乘著月輝,翻滾粼粼碎光,濕潤的江風撫向河畔,靜謐的流水被河邊垂下的柳枝攪起圈圈漣漪。
隔岸的天空,藍黑色的天幕點綴著五顏六色的燈光,無人機在空中排列成各種各樣圖案。
安銘意雙手背在身後,舉目看向遠方,故作高深的掩飾尷尬,“我要是說我早就知道這會兒有無人機表演,你能信嗎?”
經過這一次,他信邪了,該聽導航的就聽導航的。
跟導航強了一路,一路飆到了郊區。
明天是中秋節,晚上會有無人機表演和燈光秀,今天晚上在江邊排練,恰好被他們碰上了。
安銘意一向秉持出來玩,碰到什麼玩什麼,遇到什麼看什麼,既然走錯了路,那就看看這條錯路上有什麼不一樣的風景。
拉著江遇在江邊席地而坐,怔怔盯著遠處墨色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耳邊隻有潺潺的流水聲。
初秋的晚風從江麵吹來,帶著幾分涼意,安銘意攏了攏外套,聲音似是迷茫,“江遇,竹籃打水的感覺應該很難受吧……”
兩個相愛的男孩子,連在法律上都不能產生羈絆,真的能靠一時熱烈的心動走到最後嗎?
江遇以為他想走,聞言又停住腳步,濃墨塗抹的眸子藏著莫名的情緒,清冷的聲音在風中飄渺杳然:
“竹籃打水不一定一場空,最起碼能得到一個幹淨的竹籃。”
寒涼的夜風穿過對岸的萬家燈火,帶著人間的溫度吹來,掀動江遇額前的碎發,在他的眸中印下對岸的葳蕤燈火,似有星河流動。
安銘意迎著江風,看著對岸璀璨的燈光,“一生為期,玩把大的怎麼樣?”
“好啊!”
江遇回答的過於幹脆,這倒不像他的風格了,安銘意猛然轉身看向江遇,與之同時,安銘意身後的天際炸開絢爛的煙火,如星雨墜落,與月華交輝。
安銘意感覺後頸一沉,下一秒便撞在了江遇懷裏,溫熱的呼吸交織,唇瓣被溫柔地碾過。
唇齒相依的感覺陌生又奇妙,安銘意卻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別開頭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江遇略垂首,鼻尖抵著他的額頭,收緊的手臂緊緊把人按在懷裏,清澈的聲音好像摻上了微不可查的委屈。
“你知不知道,在奉寧縣的時候,村裏的老人都說你長了一張很渣的臉。”安銘意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就是莫名其妙想到了那時村裏老人的一些話。
他們都說江遇看似有雙神情的眼,實則長了張薄情的臉,之後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小姑娘。
不知道他這是不是算為民除害。
江遇微微弓著身子,下巴墊在他頸間,清澈似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現在呢,你不信邪?”
“我不信。”安銘意脫口而出。
“你不信就好。”至於別人,信不信的跟他有什麼關係。
——
兩人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說好一起做月餅的兩個人一覺睡到下午,安銘意看著稍微西斜的太陽,不知今夕何夕。
“今天這太陽怎麼從西邊出來了?”他晃晃昏昏沉沉的腦袋,不知今夕何夕。
身邊幽幽響起江遇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也是沒有睡醒,“它就不能是已經下午了嗎?”
安銘意大腦一白,有道理的,抓過枕頭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好嘛,說好一起過中秋節的兩個人,一起睡了一天。
他薅著江遇的脖領子,火急火燎把人從床上揪起來,“今天中秋節,快起來!”
清醒過來的江遇也是一臉懵,他記得安銘意說有定過鬧鍾啊,怎麼還能睡一天?
“我把鬧鍾定在備忘錄了……”同樣不解的安銘意,翻遍了鬧鍾的曆史記錄也沒找到他昨天晚上的定的鬧鍾。
最後在備忘錄裏,找到了他的鬧鍾,在備忘錄最新紀錄中,寫著“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