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抹淚笑道:“鸞姐姐威嚴日盛,我們一時都驚呆了。”
王熙鸞朝她們招手,說:“走,咱們裏邊兒坐。”
姐妹幾個往側間臨窗大炕上團團圍坐,王熙鸞命人上了熱牛乳熱點心,還有燙的酒烤的肉,幾杯酒熱熱的吃下去,連王熙鸞走時才八歲的惜春都放開了。
“寶釵,你想專心家業是應當的,我也不會拿公主府的事留你。可我有幾句話要問。”王熙鸞道。
“鸞姐姐請說。”寶釵忙道。
王熙鸞飲了一口燒酒,道:“一,你現今打理薛家的生意,可與姨母姨父商議過,往後薛家這些家產如何分配?二,你往後可是定了要做生意?三,這些妹妹裏,你覺得誰能再擔公主府的事?”
在座姑娘們聽了這話,都有些驚疑,獨薛寶釵端正道:“回姐姐的話,家中父母已商議過,雖然哥哥為長,又是男子,但家裏生意都是由我接手,哥哥從不參與,所以說定,將來所有財產我與哥哥各分五成。父親說,若以後哥哥能科考得中,我們兄妹也可互相幫扶。”
王熙鸞點頭,薛良能把家產五五分還算不錯。
薛寶釵又道:“現在,我暫定是想接替打理家業。但……”
“你但說無妨。”王熙鸞道。
薛寶釵方道:“鸞姐姐帶玉兒出去三年,我猜,依鸞姐姐的行事,必會在東海省命玉兒文武兼修。大周已有了鸞姐姐做將軍做總督,各地女醫也越發得民間尊崇,想必……總有女子能從科舉入仕的一日。若果真開了女子入朝的例,我必是要去試一試的。”
王熙鸞並沒給薛寶釵承諾,隻笑道:“好,有誌向!”
薛寶釵卻似定了心,又說:“至於接管公主府的人,論長幼,自然是迎春妹妹。可我看榮國公府裏老太太似有想接迎春妹妹回家議親之意……”
王熙鸞問:“迎春,別管老太太,也別管你母親,你隻說你是怎麼想的?”
姐妹們都看向賈迎春。
賈迎春張了張口,賈探春倒了一杯熱熱的燒酒塞給了她。
一口飲盡燒酒,賈迎春臉被酒辣的通紅,心裏也有了勇氣。
她說:“鸞姐姐,我也想去考……便是一時不能,我也想等到能的時候。”
姑娘們的眼睛裏都亮晶晶的。
夜深了,王熙鸞並沒在公主府裏住。她來到了隔壁的靖安公府。
月圓花不睡,紅燭到天明。
王熙鸞額前鬢發濡濕,喘著氣笑問:“我一走兩三年,竟沒人給你送妾?”
賈瑚埋頭,斷斷續續說:“誰敢給我送妾?這兩年連宮裏都不問你我什麼時候生孩子了。你在外開疆擴土,回家丈夫妻妾成群,不是寒了功臣的心?”
王熙鸞輕笑一聲,又沉醉在雲中。
靖寧公主歸國,皇上額外給其放假三個月。
任禮部尚書的賈瑚每日晚到早歸,朝中部內都心照不宣。
宮中不問賈瑚王熙鸞何時生子,但王林兩家的長輩都暗中試探了幾回。
王子騰林如海問賈瑚是否還有什麼猶豫的,所以才不要孩子。而溫瑛賈敏都對王熙鸞說:“知道你不想生孩子,可現在全大周的大夫都在鑽研婦產之道,咱們還愁找不著好大夫?好不好的,至少有一個,不然,你和瑚兒那些家業,要給誰承繼?”
王熙鸞:“……人死了萬事成空,哪裏管得了身後事?”
聽得這話,賈敏不好說什麼,溫瑛直接上手打她一下,氣得說:“你也不想想,先不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說等你和瑚兒老糊塗了,我和你爹屍骨早都化成灰了,你哥哥嫂子們也都七老八十了,那時候誰管你?靠人家的良心?”
王熙鸞就笑了:“娘這話可別當著哥哥們說!好似侄兒侄女們將來都不孝順我似的。再者別人不論,鳳姐姐和黛玉是一定會管我們的,還有寶釵、迎春、探春……”
溫瑛打斷她在那裏數妹妹:“鳳丫頭比你還大呢!黛玉又比你小幾歲?你呀!再說你不想生,就讓黛玉生?”
王熙鸞不肯鬆口:“那讓玉兒也養個妹妹不就行了。”
溫瑛氣得無法,賈敏笑到彎腰。看王熙鸞不肯鬆口,兩人不知商議了什麼,便再沒提過這件事。
其實王熙鸞倒不是特別不想生,她有各種保命養身的藥,不怕生育傷身。她是覺得太早了。
而且她覺得兩個娘說的在這個時代也有一定道理。她和賈瑚確實改變了世界,卻沒有臨死之前就能看到全新世界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