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妃之言令得旁邊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變了顏色，隻有王熙鸞仍是神情淡淡。
“縣主倒不覺得我不算個好娘？”瑤妃略收了瘋狂的神情，問王熙鸞。
“您說得沒錯，您生了六殿下，把六殿下養到這麼大，是該六殿下報還您的生養之恩，我不該拿他勸你。”王熙鸞道，“隻是您得清楚，您今日要殞命，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您輸了。”
她湊近瑤妃，低聲笑道：“若不是除了陛下，先帝親生血脈隻餘六殿下一位，您覺得六殿下還有沒有這個活命的機會？陛下也不會為了好歹給六殿下些體麵，讓您好生走了。”
“您想做什麼，陛下一清二楚，旁人謀逆，您也沒多清白。曹全德倒是還活著，您是想和他一樣活著，還是想體麵些走？”說完，王熙鸞迅速退後一步，正躲開瑤妃對著她耳朵咬來的嘴。
三個托盤又擺在瑤妃麵前，瑤妃惡狠狠的盯著王熙鸞，妙目中染上一片紅。
這等時候了，瑤妃還是那麼的楚楚動人。
王熙鸞大概能理解瑤妃為什麼要和太子不倫，也不因她和太子的事對她有什麼看法。她看過拷問曹太監的卷宗，知道瑤妃在先帝那裏都遭受過什麼。
她也知道瑤妃對比她地位更低的人做過什麼。
先帝被色所迷，到最後也沒想要了她的命，而瑤妃手上，卻不知沾了宮內多少無辜嬪禦宮人內侍的血。
而且，從瑤妃把主意打到她和王熙鳳身上的那一刻起，她們就是敵人了。
“您天生國色，以卑微之身入宮，得先帝二十餘年盛寵，得生育兩位皇子，到得如今三十九歲，如此一生，比世人都精彩萬分，還有什麼遺憾的？”王熙鸞輕聲道，“不如我給您拿身衣裳，您好生梳洗了，好好的去罷。”
瑤妃欲要張口，王熙鸞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時辰可不多了。”
著紅衣，戴金釵。新帝登基，宮內諸事千頭萬緒，隨意找來的衣衫首飾自然不比瑤妃往日穿著的精致華麗。
王熙鸞親自看守瑤妃沐浴更衣，看瑤妃從水中出浴，擦幹身體和頭發，兩根指頭嫌棄的提起紅裙，層層穿好了衣裳，又拿梳子把長發一把梳到尾，用簡單的紅繩和金釵，挽起一個華麗的飛仙髻。
“我從宮女爬上來，什麼不會做？”瑤妃斜著眼睛看王熙鸞，“倒是縣主，您一貫養尊處優，離了人，隻怕連衣服都不會穿了罷？”
“要不要我教你？”她笑得熱烈又嫵媚。
“才剛娘娘已經讓我大飽了眼福，再多，我怕累著娘娘，讓娘娘不能舒心的走了。”王熙鸞眼神掃過瑤妃的麵龐和腰肢兒，心內隻有讚歎。
“沒想到縣主小小年紀就這麼會騙人了。”瑤妃把最後一支金釵簪好，又戴上碧玉的耳環，在鏡前微微晃動，輕嗤道：“這幫子儀鸞衛倒會選，東西算不得好，配上倒好看。”
王熙鸞端起毒酒，走到瑤妃麵前：“娘娘此等容貌，就該這樣好看的走。”
瑤妃抬起手，她的手指顫抖著，一把攥過了酒杯。
“別信男人的鬼話，別被男人騙了，別叫他們拿住你。”她眼中簌簌落下兩行淚，又忽然一笑，“是了，你和我不一樣。”
她說：“中毒不好看，給我匕首。”
活得美麗又惡毒，就算是死，也死得如落紅飄零，淒美無比的瑤妃，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和她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先帝六皇子明盛定，現在活得很難看。
難看到王熙鸞不想承認他竟然是瑤妃的血脈，也覺得他配不上這素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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