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是超品伯夫人,盧太太王宜和一位是四品恭人一位是五品宜人,她若親迎到大門處就失了身份了。
再說這時候不管是她去還是讓兒媳婦姑娘們去也晚了,幸好她是讓白七家的等在門口,白七家的辦事她一貫放心,盧太太涵養好,當不會出事。
看軟轎轉了彎兒被婆子們抬過來,領著的婆子給她遞眼神兒說無事,她放了心,帶兒媳婦姑娘們往前迎幾步,笑道:“我一時興起,想和你們一處賞花,一張帖子都請來了,可別怨我事多。”
盧太太王宜和口中自然也有幾句話,一時眾人都各見了禮,往花園走,溫瑛特收拾出一處最大視野最好的臨風閣做擺宴之處。
杜雲麗杜雲華姐妹相見,自然有話要說。王熙鳳王熙鸞早商量好了,這時王熙鳳攬著李紈,王熙鸞攬著秦可卿,說一回這支簪子精巧,那個荷包精致的話。柳如眉伴在溫瑛身邊,手裏拉著薛寶釵。
往臨風閣走著,王宜和對溫瑛道:“那日嫂子找我,我才剛已和盧夫人說明了,盧夫人寬宏大量不計較,還多謝嫂子告訴我。”
溫瑛隻得對盧太太道:“我這妹子辦事慣是直來直去的。”
盧太太笑道:“直來直去才最好,不比拐著彎兒的讓人舒坦?”
王宜靜聽不明白她們說什麼,想問,又覺得是不好問的事兒,再想到賈珠和李紈曾有的婚約,似有幾分明白。
一時保齡侯夫人帶兒媳婦們到了,賈敏帶著林黛玉,杜家吳夫人帶其次子杜雲杭之妻,並柳如眉之母也帶柳如眉嫂子到了。
定安伯府花園內二十來位夫人奶奶姑娘們在一處,賞花玩樂吃酒說話,百餘丫鬟婆子們往來服侍,真個滿園春色明媚,珠動翠搖,熱鬧非凡。
來客中幾乎都是心內明白的人,見一時王熙鳳悄悄拉著李紈走了,都有些猜測。
夫人們中是賈敏和溫瑛最好,拿了杯子到她身邊兒,笑道:“你眼光真是不錯。”
溫瑛和她碰一杯,笑問:“你羨慕了?”
賈敏笑說:“咱們什麼關係?你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你的好侄兒媳婦也是我的好侄兒媳婦,是不是?”
溫瑛笑說她:“好好兒的侍郎夫人,怎麼這麼沒臉沒皮的!”
賈敏笑道:“你這麼說,我倒要真做些沒臉的事了!黛玉吵嚷著想姐姐,想得睡不著,你看是我今日把鸞兒接去,還是把黛玉留下?”
溫瑛道:“都是鸞兒過去,這回就讓玉兒留下!我也搶人家女兒養幾天高興高興。”
“哎呦呦,看這酸的!”賈敏才說完一句,吳夫人在後笑道:“可見是親娘幹娘了,把我們都撇下,兩個人說話!”
賈敏笑道:“溫姐姐正說我搶她女兒,不願意呢,您什麼時候把女兒也借我養幾日?”
吳夫人笑道:“哎呦,可惜了,我兩個女兒都是人家的人了,你跟她們婆婆說去罷!”
聽見這話的人都笑了,賈敏又對溫瑛玩笑要把杜雲華接去住,一時又是各處去逛,玩笑不了。
不知什麼時候,王熙鳳和李紈回來了,心內有猜測的人見李紈麵帶薄紅,都互換眼神兒。
盧太太悄悄問她:“怎麼樣?”
李紈說不出話,含羞點頭,忍不住低頭笑了。
仁三爺……還真有意思。
“你既真不想著珠大哥了,我也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你怎麼待我,我也怎麼待你。”
“我雖尚還無職,但等七月出孝,會立時到營中去,將來給你請封誥命,不會委屈你的。”
“我怎麼想?珠大哥都和別人成親了,你也不想著他了,我若這還比不過珠大哥,我就不配為人了……其實這是大哥教我的。”
“我叫王仁。”
“……你叫什麼?”
哪兒有一見麵就問女子名字的?這太不合禮節了。
那時,李紈這麼想著,卻不禁低聲說了她的名字。
“李紈。”
“‘腰若流紈素’的紈。”
她看仁三爺似不明白,正後悔不該拿詩詞裏的話解釋,便看仁三爺起身,走到她麵前,眼神遊移問她:“你能不能寫一下?”
她手指蘸著茶水,寫下“紈”這個字。
仁三爺又問:“你才剛說的那句,是什麼文章裏的?我回去找找。”
她說:“是《孔雀東南飛》。”
仁三爺問:“講的什麼?”
她盡量簡潔明白說了一遍,看見仁三爺神情凝重了。
她心頭發慌。
仁三爺鄭重說:“你放心,你我不會有這等事的。伯娘最慈和不過,我也不是焦仲卿這麼軟弱沒出息的人。”(注)
李紈想說她沒有拿這故事試探他的意思,其實焦仲卿能陪劉蘭芝赴死,算很有勇氣了……
但最後,她什麼都沒說,隻笑道:“好,我信三爺。”
*
送走諸位來客,看王熙鸞去著人打掃東廂房好安置林黛玉,溫瑛讓杜雲華回去看王明玥,柳如眉王熙鳳留在花園看人打掃收拾,她則回了正院,路上命人叫王仁。
王仁不用人叫,他早等在正院了。
見溫瑛回來,他趕上去行禮,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低頭傻笑。
看王仁這個樣兒,溫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瞥王仁一眼,問:“怎麼樣?”
王仁嘿嘿直笑:“好!”
溫瑛問他:“什麼好?”
王仁咧嘴笑了半日:“都好!”
溫瑛坐在榻上,歎道:“有了媳婦就連話都不會說了?”
王仁笑得更傻了。
溫瑛命:“給三爺上冷茶,讓他清醒些!”
薔薇笑勸:“天還不算太暖和,馬上入夜了涼,我去拿些酸的來?”
溫瑛道:“給他拿酸掉牙的東西!”
薔薇找了極酸的蜜餞過來,王仁咬了一口,立時酸得皺眉。
溫瑛笑道:“可算是正常了。”
王仁趕緊喝茶衝淡酸意。
溫瑛問:“看你的意思,是願意了?”
王仁趕緊說:“願意!多謝伯娘給我……給我……”
溫瑛笑道:“哎呦,這還是仁兒嗎?怎麼這會子連‘說親’兩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王仁又開始笑。
溫瑛問:“你就不怕李家對你不滿意?”
“不應該啊!”王仁立時說,“紈兒對我笑了好幾次呢!”
溫瑛真是驚了,問:“你怎麼知道李家姑娘名字?你問她了?”
王仁自悔說漏嘴了,趕緊低頭。
溫瑛肅著臉道:“你都和李家姑娘說什麼了,一個字不許撒謊都告訴我!頭一次見,都沒定準呢,就敢問人家名字了,你的禮都學到狗肚子去了?”
王仁趕忙說:“我是一時忘了形,可……她也沒生氣呀!”
溫瑛命:“別囉嗦,趕緊說!”
王仁看著屋裏丫頭們不好意思說。
溫瑛隻能讓人都出去,說:“這會子你可能說了罷!”
聽完王仁一句一頓,扭捏著說完了,溫瑛鬆口氣,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份兒本事。”
“罷了,問就問罷,隻你得給我記住,成婚之前不許叫人家名字!對人也不能說!”溫瑛鄭重其事。
王仁肅然應了,看溫瑛神色緩和,問:“那李家是……”
溫瑛笑道:“等我今晚和你伯父商議了,找個好日子和李家先換信物,算私下約定,等你出了孝就開始走禮,如何?李家姑娘年歲到了,看今年有好日子,就給你們辦婚事!”
至晚王子騰回來,兩人商議一回,定下擇日派人去李家,又笑說:“我說仁兒怎麼想明白的,原來是去問佑兒了。”
王子騰笑讚:“好小子!不愧是我王家的兒子!”
他把溫瑛摟住,笑道:“那仁兒婚事就請夫人多操心了。”
溫瑛嗔他:“我不操心,難道讓你操心?你要謝我的還多著呢。”
榮國府東院,秦可卿送走王宜和,反身又到賈珠臥房內看賈珠一回,才要放下簾帳,卻見賈珠睜開眼睛。
“大爺醒了?”秦可卿一驚,去扶賈珠起來。
賈珠不用她扶,自己坐起來,低聲笑道:“我醒了有一會兒了。”
秦可卿明白過來:“大爺是在等我?”
“大爺有話和我說?”她問。
賈珠嗓子發幹,先清清嗓子,秦可卿道:“大爺先吃飯吃藥罷,一會兒都好了再說。”
秦可卿和平日一樣溫柔帶笑,但賈珠就是覺得她和平常有些不同。
丫頭婆子們進來伺候,賈珠隻能等都收拾完了,才有機會開口,先問:“今日在定安伯府怎麼樣?高興嗎?”
伺候的人早自覺退了出去。
秦可卿坐在賈珠床邊,不說話。
賈珠著急,從靠枕上起來,挪動到秦可卿身邊。
“我見到李家姑娘了。”
秦可卿聲音又細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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