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父子在山東推行所謂新政,可是弄得天怒人怨。彈劾的奏章、扣闕的狀紙幾乎能夠從北京排隊排到南京。可是。皇帝也隻能當做沒看到,一者。當時在打仗,惹不起這些帶兵官員。二來,李家與大明體製卻是若即若離的,同各地土司相比較而言,對於大明朝廷的依賴程度,比起石柱土司秦良玉還要低得多。所以,即使是聖人後裔也是對李家父子在山東的作為怨恨滿腔,皇帝崇禎卻也是置若罔聞。禦史言官們逼得急了,皇帝便是冷冰冰的丟下一句話來。
“朕可以下旨,索拿李家父子進京問罪,甚至可以下旨將其抄家。爾等那個敢去傳旨”
“李愛卿父子在山東,剿滅流賊土寇,驅逐建奴教匪,更是鼓勵農桑,撫慰流亡。便是地方錢糧賦稅上催的緊了些,要的急了些、多了些,也是情理之中。何況。”崇禎丟出了一個殺手鐧,讓那些被視為烏鴉的嘴炮禦史們一時語塞。“李愛卿及南粵軍在山東、登萊各地的田莊、農場,有哪個未曾按照他所頒布的稅製繳納錢糧賦稅”
可是,李守漢、李華宇父子固然可以在山東肆無忌憚的大展拳腳,甚至連曲阜孔家也是不得不按照稅製繳納錢糧。但是,他們能夠這般作為的原因就是背後有著數十萬不用大明一文錢一粒米的精銳之師,可是,督師大人,您手裏有這樣的硬把子嗎
漫說是聖人門庭了,就是此刻在西安城中的秦王府,您要想收他們的一粒米一文錢的錢糧也是難如上青天
他是想到了便說,卻是惹來了孫傳庭的一番朗聲仰天長笑。
“秦王府他們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本督自然是不能去叨擾的。但是,本督可以上門為秦王殿下講明利害。李自成、羅汝才、張獻忠等輩,在洛陽戕害福王千歲,在襄陽殘害襄王殿下,在開封逼走周王一族。試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何況,目下闖曹二人裹挾百萬之眾,據關洛臨荊襄,隱隱然有鴟張之勢。以河洛、荊襄四戰之地,關中其故鄉,士馬甲天下,據之可以霸,勢必西向潼關。倘若兵臨城下,難道,就不怕洛陽、襄陽、汴梁之事重現於關中乎”
如此裸的威脅,令馮師孔以下的文官們為之齒冷,看來,咱們這位督師大人在天牢裏待得久了,未免忘卻了聖人教誨的忠恕之道了。怎麼能這樣對秦王殿下陳明利害呢應當以天下大勢、唇亡齒寒的春秋大義來說服殿下,請殿下拿出錢糧來犒賞三軍便是。
可是,牛成虎、鄭家棟等人倒是眼中放出光芒來,這位督師大人的作為,頗為符合他們的胃口。他們轉戰各地勒索州縣時,都是以這樣類似的理由,動不動就是“老子的兵不能打了,打不動了,饑寒交迫,你們得拿出錢糧來”這樣得口氣勒逼地方官員來犒賞。想不到,這樣的流氓招數,原本以為隻有他們這些老軍棍們才會用,沒想到,孫大人這樣的讀書人也居然用得爐火純青。
翌日,三邊總督孫傳庭擺開全套儀仗,率領目下在西安城中的大小文武官員齊齊的到秦王府中拜謁秦王殿下。向這位殿下當麵奏明,要在秦地推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之法,請王爺體恤下情,率先垂範。
當然,此時的秦王朱存極,雖然是庶出,但是比起幾位老秦王來,脾氣一點不小。當孫傳庭提出要他帶頭繳納錢糧賦稅時,他如何能夠交所謂的善財難舍就是指的這種情形。
當然,當孫傳庭很客氣的向他“擺事實講道理”陳述利害,特別是向他指出裏西安城的周圍地形一旦李自成、羅汝才大軍圍城,他是很難有逃走的可能性時,這位秦王殿下頓時像一頭鬥敗了的公雞一般垂頭喪氣了。
但是,卻是倒驢不倒架。
“要想讓孤繳納錢糧賦稅,此事與祖製不符,萬難從命”
“不過,”朱存極眼睛轉了轉,“方才聽你所言,以秦兵衛秦地,以秦地養秦兵。倒是有幾分道理,孤既然就藩於關中,也算是秦人一份子。所謂守土有責。雖然繳納錢糧之事與祖製不合,但是孤也是願意為秦地百姓出一點力,也算是教化一方做個表率。”
幾番做作之後,秦王朱存極表示,願意在王莊所轄田地之中,在收成裏按照固定額度“借給”孫傳庭一部分錢糧,供他練兵打仗之用。
又是一番討價還價之後,秦王府與總督衙門就王府莊田應支付的錢糧數額算是達成了一個共識。不論何等品質的土地,一律照三鬥糧米的標準“借給”總督衙門。並且由總督衙門出具蓋有關防大印的印票作為收據。
如果不繳納糧米,就需要每畝田地“借給”總督衙門一塊銀元了。
還不要覺得出錢不合算,誰讓關中糧食價格也是居高不下呢
“下官離京之時,京中有商賈之人向下官建議,若是殿下願意種植棉花,他們倒是願意全數收購的。有學生作保,他們勢必不敢令殿下吃虧的”
在秦王府禮節性的留孫傳庭便宴的飯桌上,孫傳庭很恰當的給正在肉疼不已的朱存極出了個好主意。
“種棉花……”
離開秦王府之後,孫傳庭的一個新外號迅速在西安城中的大小宅院當中傳播開來
“孫瘋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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