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虎。你隻管說,那寧遠伯李衛儒如何帶兵。如何用兵。”
“是!闖王。據我觀察,寧遠伯父子帶兵、用兵之法,不外乎兩個字,帶兵曰情,用兵乃狠!”
嗯?這話有點意思了!在場的四個人無不提起了精神,準備仔細聽聽羅虎的高論。
羅虎起身命人取來了幾樣肉食。放在爐火旁邊請李自成等人品嚐,算是一點夜宵。
“闖王,所謂帶兵曰情。便從這幾樣吃食說起。”他指著那幾個肉瓷罐、風雞、板鴨等物為李自成分說。“平日養兵,兵士該吃什麼,用什麼;早有明令。在南粵軍中。所謂的將領與兵士食用之物,區分不過是大灶與小灶,做的粗糙些與精細些的區別。”
“便是寧遠伯父子也是如此?”李自成有些驚訝了,他雖然在曆史上留下了布衣粗食不好聲色的名聲,但是卻不能讓整個闖營的將領都做到如此地步。而李守漢卻能如此,不由得令他驚奇。
“倘若有大軍隨行,寧遠伯父子會隨便到某個營伍之中的炊事車上,命人給他盛一份飯菜,一來表示與將士同甘共苦之意,二來也是檢查一下飯菜質量。長久如此,各營將領自然不敢造次,更有軍餉、撫恤、授田等法度並行,故而能夠得士之死力。”
“這是帶兵曰情,你給咱老劉說說用兵之狠。”劉宗敏有些興奮的搓著雙手,任憑著手上的油脂滲透進粗糙幹裂的皮膚中。
“劉爺,南粵軍被稱為蠻子兵,所部大都是嶺南之人,不適應北方氣候。冬天一到,凍傷極為嚴重,就算穿的再多,手上臉上塗著再厚的油脂再怎麼預防也無法避免。換了別家軍馬隻怕早就垮了,可南粵軍怎麼做的?寧遠伯長女,郡主李華梅頂著嚴寒親自帶兵進攻塔山,寧遠伯也是領著南粵軍在山東跟阿巴泰轉圈。雖然說南粵軍起初進展不順手,受了些挫折,可我們這些帶兵的也都知道,南粵軍的對手損失更慘重。麵對南粵軍這樣的對手,你一旦疏忽,就要遭受致命一擊。因為人家作戰不避天時,不挑地利,時時人和。”
“南粵軍裏有句話,叫做不怕傷亡,不怕跑路,不怕餓肚子。看誰能夠扛到最後!我看,我們缺的,就是這些南蠻的這股勁頭。人家認準了目標,損失一個營,下一個營接上,進攻連綿不絕,士氣不衰。麵對這樣的對手,闖王,您請想一想,試問各地官軍有哪個有之?莫要說各地官軍,便是遼東反賊,遇到了南蠻兵,也是稍有接觸便是一潰千裏。”
“好一股蠻狠之氣!俺劉鐵匠也是打了這麼多年仗了,還頭一回聽說過這樣的對手!”劉宗敏被羅虎一番話說得興奮異常,不由得將腰間佩刀拔出半截,旋即又收刀入鞘。倉朗朗的聲音餘音不絕。
“闖王,不是我長他人誌氣,咱們闖營,如今人馬雖多。便缺少的這股蠻狠之氣!”
李過、高一功二人也是一起向李自成建議。
劉宗敏的話更直接:“闖王,那宋獻策所獻圖讖,說什麼九州離亂李繼朱,別忘了,手握強兵,據地開府的李衛儒也是姓李!可見。闖王如果想成大業,南粵軍是繞不過去的障礙!咱們闖營隻有具備與南粵軍對等的實力,才可能一統天下!”
李自成稍事沉吟了一番,“羅虎,倘若是你,你該如何攻破這開封堅城?”
“闖王,若是我去山東之前來指揮攻城,也不過這幾日的招數。不過,這幾月下來。我倒有些見識。我們不妨這樣。”
一麵說,羅虎取過桌上杯盤碗筷等物,在桌上比比劃劃,為四人講說自己的戰術想法,聽得李自成等人不住的點頭稱是。心中卻是不由得凜然,“原來仗還能這麼打?!”
同樣是農民軍統帥,人稱曹操的羅汝才,日子過得可是比李自成強到天上去了。
開封城東南角三裏外的繁塔寺。乃是曹操的老營所在地,老營內盡是絲竹樂曲的聲音。間中夾著眾人的狂笑之聲。
正是曹營眾將在給王龍接風洗塵。
曹操帳中妻妾成群,個個綾羅綢緞,打扮得花枝招展。如今兵多將廣,隨軍還養了戲班與舞姬。今日便叫戲班彈奏,舞姬歌舞。
看著帳下美女在燈火通明的大殿之內歌舞歡悅,不由得曹操和他手下將領們得意非凡。酒肉更是如流水價上來。
“做賊做到咱們這個份上,才算是有些味道!”
“舅舅,咱們可不是賊!”王龍喝的小眼睛通紅,有些大舌頭的糾正著曹操的口誤。
“咱們不是賊,是什麼?”曹操也是眼睛微微發紅。有些驚訝的看著外甥。這個外甥跟他分開幾個月,身上的變化肉眼都能看得出來。
“舅舅,我跟南粵軍的那位大少帥手下混了幾天之後,我再他娘的也不管自己的叫賊了!咱們不叫賊,咱叫起義軍,誰是賊?是那些從當兵的手裏偷走軍餉軍糧鎧甲兵器的軍官,是那些從種田人手裏奪走土地糧食的官員紳士!是那些賺著大錢卻一文錢稅都不繳的富商巨賈們!咱們,咱們走到哪裏劫富濟貧,賑濟災民,咱們算是反抗這些家夥的力量!咱們從這些賊身上搶些東西回來,算是賊嗎?!”
“說得好!王龍這話說得給勁!”孫繩祖等人紛紛轟然叫好,舉起手中酒杯向王龍表示讚同。
“這小子!出去幾天漲了能耐了!”羅汝才笑罵了一句,有些讚許的看了看王龍,“說說,還學了什麼本事了?”
“舅舅,我跟你說啊!這次去山東,除了兵馬糧草之外,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幾個人。見了這幾個人,我才知道這世界上啥叫顛倒黑,額,不,是深明大義。除了剛才那些,他們還告訴我說,誰是兵,誰是賊。誰才是正義。總之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詞,等有空讓他們親自跟你說吧!”
“咱們是賊,當然老左、張令這些人是兵了!他們可是拿著朝廷糧餉的!”一旁的孫繩祖在一個羅衣女子身上上下摸索著,口中回應了王龍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