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炮擊進行了三輪,砸進清軍陣地的大小炮彈不下千餘顆,見清軍陣地上不再有跑動的目標,明軍的炮火才漸漸變得稀疏起來,也是連續射擊炮膛發熱,需要停下來散一會熱。
但是,這三列炮擊,已經將清軍的陣地打得麵目全非,甲喇章京從土堆之中找到自己的長刀,晃了晃腦袋,努力將身上的灰土去掉些。向四外望去,眼前景色如人間地獄一般。兩道防線的地麵,到處是鮮血殘肢,軍士們的慘叫聲聲響起。那些受傷的軍士,被鐵球帶中的,無不是腿斷臂折,傷勢極慘。
“好個李華梅!好個吳三桂!果然狠辣!”
在塔山堡上,多爾袞和多鐸兄弟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想原本至少能夠殺退明軍這數千人進攻的首層防禦工事。竟然在這樣抵近射擊的炮火前變得如此脆弱!
“二哥!你看!明狗們在幹什麼?!”
多鐸眼尖,指著遠處的明軍厲聲驚呼。
借著炮火的掩護,在盾車後麵百餘步緊緊跟隨的那些土車,紛紛上前,將車上運載的土袋子堆積在盾車與炮車周圍,轉眼間。盾車周圍便形成了一道半人多高的土牆,之後不斷的有民夫挑來海水將冰冷的海水澆在土袋子上,轉眼間便凝結成冰。
以守為攻!明軍這是利用同樣的天氣,最大限度的縮短衝擊距離,減少清軍火器、弓箭的殺傷範圍,為自己的步兵衝擊奠定基礎。
看看自己的土牆出現了一道雛形,再看看對麵的清軍陣地被自家的炮火打得不成樣子,頓時明軍隊伍當中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和口哨聲,幾處較遠的隊伍之中更有人高聲唱起了俚俗的小曲。
營中掌旗官揮動了幾下軍旗。整個明軍隊伍在主帥認旗的帶領之下,開始緩緩的繼續行進。
剛才的炮火急襲,給明軍士氣帶來的鼓舞無疑是巨大而強烈的。當然在另一方麵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近百門大炮幾乎同時在頂著腦門的距離上向他們轟擊,特別是這些大炮不論是從彈重還是射程上都要比清軍裝備的銅鐵佛郎機、大將軍、虎蹲炮來的強大得多,這樣的待遇對於清軍來說恐怕就是地獄也不過如此了。
站在戰場的兩頭,自然有著完全不同的感觸。
轉眼間雙方的距離變得更加近了。近到了清軍的火銃兵幾乎能夠分得清對麵最前排的火銃兵的五官相貌了。
“上去!”
在被炮火蹂躪的和垂暮之年老者的牙齒一樣的胸牆後麵,火銃兵們對著對麵的同行們端起了手中的武器。
“砰砰砰!”一陣密集的排槍過後。明軍隊伍最前方的一整排火銃兵幾乎同時倒下,飛濺的血花飄落在雪地上。不過明軍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以更加密集的排槍進行激烈的還擊。
一排對射之後,殘破的胸牆後麵火銃兵所剩無幾。
就在這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拉得最近,無數兵器的反光已經可以映射在雙方士兵的眼睛裏。
在這麼短的距離下,火銃已經喪失了他的作用。清軍之中的長槍兵、刀盾兵們開始獰笑著緊握住手裏的虎槍、長刀,大斧,準備用這些來好生教訓一下這個該死的尼堪!
“擲彈兵,上前!投彈!”
伴隨著隊列之中軍官的一聲高呼,那些擲彈兵們早已經將馬尾手榴彈從胸前的背包之中取出。一隻手先舉起巨大的手榴彈,然後用手中的引火繩點燃手榴彈的引火,然後單手掄起起手榴彈,照著使用練子錘的手法,使盡全身的力量朝著清軍士兵聚集的地方扔了出去。
“轟!”隨著一連串巨大的爆炸聲,裝藥兩斤火藥的馬尾手榴彈在清軍的長壕工事內四處開花,整個清軍陣地頓時被白煙所籠罩著。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在明軍隊伍裏大呼一聲:“殺奴啊!”,頓時卷起一陣狂潮,明軍的選鋒們猛撲到清軍工事前。而據守在此的清軍官兵也發了狂性,猛得跳出戰壕,雙方便撞擊在一處。
雙方對於這場戰鬥都有十足的信心,清軍號稱是弓馬騎射無雙(呸!入關的時候你們的大炮比明軍還多,和吳三桂、和葛爾丹打的時候更是以火炮火銃取勝,這算是哪門子的弓馬得天下?),有著善於搏戰的威名。而明軍則是有備而來,在士氣上、人數上、技術上,甚至是給養上都占盡了優勢。雙方的部隊撞擊在一起,用長槍、大刀、短柄斧,虎牙刀甚至牙齒拳頭解決問題,就在那瞬間發生巨大的傷亡,雙方的軍官更是帶著親隨精銳殺了上來。
但是這種撞擊顯然清軍是要付出最大的代價。甲喇章京領著他的那些巴雅喇兵和家奴護衛,跳出長壕才端著兵器向前衝擊了十幾步,他身邊的幾十個精銳便就隻剩下十三四個。
胖頭魚所獻的第二招,那些短火銃在這個關頭最大限度的發揮了作用。火銃手們隻管瞄著長槍大戟大刀利斧衝來的清軍開火,這樣的肉搏戰距離上,射擊精度和破甲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還有那些擲彈兵。隻管將一顆顆馬尾手榴彈從自己人的頭頂上扔出去,落在清軍隊伍當中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