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隻要是對麵這支軍隊打仗打得狠些,抵抗激烈些,那麼我們攻破城池之後,便可以大搶三天,快活三天!來的這些扶桑誌願兵都是老兵油子,不少人身上都有著中級武士的頭銜,隻是家主敗落,隻能成為浪人。但是,浪人歸浪人,軍隊之中的這些事情還是都懂得的。看看對麵那支軍隊的樣子,便曉得戰鬥力不會太強,這場仗。老子們贏定了!
清兵衛站在隊列當中,手中緊握著那杆跟著他南北轉戰過的三間槍,緊張之中眼睛裏卻也冒出了熾熱的火焰,在他和他的同僚們看來,對麵衝過來的,不是人。而是一袋一袋的大米,和一匹一匹的上好棉布。
“大叔!”他旁邊一個嘴唇上剛剛冒出絨毛的小兵有些緊張,聲音都發顫了,“我要是升天成神了,您記得和三殿下要我的那六百石撫恤寄回家去。我的老娘和幾個弟妹都等著我的撫恤呢!母親大人在我出門時就說了。讓我拿撫恤給家裏盡孝吧!”
“莫要長他人的誌氣!滅咱們自己的威風!別讓上國老爺聽了去打你的軍棍!你是沒有看到過當初攻打熊本城時那明國老爺的炮火,一炮過去城牆就塌了一大塊!這些人的身體難道比熊本城的城牆還要結實嗎?”
站在那小兵身邊的一個老油條是當日參加過熊本城戰役的幸存者,從他的嘴裏,清兵衛這一隊人知道了不少事情。當然。也有不少是信口胡扯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這個老油條的話。炮灰隊伍,哦不對,是倭國誌願兵隊伍後麵放列的火炮開始發言。
八門大佛郎機。十六門六磅炮,八門八磅炮,向匆匆列成陣型的巴裏薩爾城守軍發射出了三十二枚炮彈。
頓時,如同石頭丟進了水田一樣,這三十二枚炮彈在密集的人群之中濺起了無數的水花,隻不過,那水花是血肉骨殖所構成的。
隱約聽得守軍隊伍之中爆發出一陣叫喊聲,緊接著,便是無數人發足奔來的聲音。
“乖乖!果然是蠻荒之地蠻野之人!端的是厲害!”
南粵軍之中,從李華宣到張二狗,再到每一個士兵,都在心中不由得讚頌了一聲!
換了別的軍隊,這一輪炮火打過去,就算是不崩潰,也會稍微的出現一陣混亂。
讚頌歸讚頌,但是李華宣還是有些緊張的命令炮隊,“開火!給小爺我轟!”
“義兵隊!準備搏殺!”
見第二輪炮彈出膛,將蜂擁而來的守軍隊伍又是打得血肉橫飛,炮彈在密集的人群之中四處彈跳,將阻擋他們的任何物體擊穿、打斷,在巨大動能麵前,巴裏薩爾城守軍衝來的人馬倒下了一大片,但是這一輪炮擊也絲毫沒有阻擋住他們衝鋒的勢頭!
“果然是強兵!”騎在從吉大港繳獲的阿拉伯駿馬上,李華宣用手中的望遠鏡仔細的觀察這支能夠冒著炮火衝鋒不止的隊伍,口中稱讚著,心裏卻暗自盤算,當年大哥的東番兵麵對鼓浪嶼炮台的炮火,也不過如此吧?
但是在站立在隊伍最前沿的清兵衛等人眼中,對麵的衝鋒隊形不但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反而越發的令人感到恐懼,就算是這些鬼子都是一門心思的找死,為的就是要弄到手那六百石的撫恤,可是當他們眼前麵對著一群近乎於瘋狂的家夥時,首先要考慮的是這場仗是不是能夠打贏。如果連三殿下都不能回去的話,那我們那些撫恤找誰要去?!
“諸君!今日務必要拚力死戰!就算是麵對強敵戰死了,也要保住三殿下!我們死了沒有關係!殿下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失!”
清兵衛用帶著些絕望的聲音高聲在隊伍裏叫喊,隨著他的喊聲,隊伍裏此起彼伏的響起了九州口音,本州口音,關東口音,關西口音的呐喊聲。
“諸君,今日務必拚力死戰!保住殿下!”
喊聲令這些扶桑兵心中膽氣壯了不少,端起手中的武器準備與對麵的敵人決一死戰,誓死也要保護殿下周全(別人可以死!死一萬個都沒有關係!殿下必須毫發無損的回到安全的地帶去!否則,我們戰死之後那些撫恤金找誰去領?我自己死了沒關係,那是升天成神了,隻要家裏人有好日子過就可以了!)
炮彈又一次在守軍的隊伍之中落地、彈跳,但是衝鋒的浪潮依然洶湧澎湃,絲毫沒有因為不斷的有人被炮彈劈中、砸斷肢體而受到一點阻礙,甚至因為傷亡變得更加瘋狂。
漸漸的,衝鋒的勢頭越來越近,麵對著不斷叫囂呐喊的敵軍。就連那個在熊本城下的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油條都有點絕望了,看來,這次注定要領這個撫恤金了,不過,怎麼也得在升天之前砍下幾個敵軍的腦袋來,為家裏的老婆孩子掙回幾匹天朝的細致棉布來!
喧囂叫嚷聲中,雜遝的腳步越來越近,清兵衛不由得緊緊的握住手中的三間槍,槍杆上纏繞的白布早已被他手中的汗水浸濕。他微微的伸開五指,讓手上的汗水被風吹一吹。免得太多的汗水讓他握不緊槍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