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這群蠻子,如此拗口紛亂的名字!倒叫人好難辨別!”王德化聽得守漢和黃馨君臣二人向他簡單的介紹了一番這緬甸與大明和周圍三宣六慰的恩怨糾葛,雖然盡可能的言簡意賅。但是也說了將近一個時辰。
說的人口沫橫飛,聽的人雲裏霧裏。
對於在萬曆年間發生在遙遠蠻荒雲南的這些戰事,也隻有王德化腦海之中隱約有些印象,其餘眾人都是如墜五裏霧中。一個個怪異的名字,奇特的地名,一會暹羅人,一會葡萄牙人,還有什麼阿拉幹人軋腳在裏麵,這簡直比五胡亂華、五代十國還要亂。
“一句話,公公。某家已經下令。動員了在現在湄南河等處駐紮的五個警備旅,一個混成旅,水師大小船隻四十餘艘,征調商船五百餘條。投入了對緬甸這以下犯上。以臣伐君的倒行逆施之國進行征討。”
“我家主公除了動員這六個旅的部隊以外。更調動二鎮兵馬自爪哇、滿喇加、李家坡等處西進,為大軍後援。同時以總督南中諸路軍馬錢糧事的名義,檄調暹羅大城王。命其調動土兵,自暹羅北部向緬甸進軍。凡攻取之地,皆可歸他大城王所有。月前發來呈文,聲稱已調動五萬土兵,攜帶火炮百餘門,戰象二百餘頭向緬軍進攻。”
“緬甸逆賊西麵的阿拉幹,早已歸順日久,此輩與緬甸莽應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聽聞我大軍有此犁庭掃穴之舉,無不奮勇。其土王願出兵一萬,自西向東攻打緬甸,以報君父豢養庇護之德!”
苦也!
聽得黃馨說完,王德化心中不住的叫苦。這場國際戰事就這麼打起來了?簡單的聽了聽,光是寧遠伯這裏,就調動了不下十個旅的兵馬,另有數十艘水師艦船參戰。
再加上動員的民夫、消耗的武器錢糧,都是一個不亞於成祖曆次北征沙漠所消耗之數目。這樣一來,如何還能夠抽調兵馬錢糧北上增援寧遠、錦州一線?
“伯爺,實不相瞞。咱家此番南下,除了宣旨之外,另有差使的。”
“公公,咱已經知道了,不就是要咱把由哪個兒子繼承咱的爵位的事情上報朝廷嗎?要是照著朝廷禮製、大明會典的章程規定,咱應該把老大報上去,可是如今老大和他幾個弟弟正在各處曆練,給皇上和百姓辦事。咱打算讓這幾個小子再曆練一番,給皇上和朝廷多辦點事情,有了些微薄的功勞之後,再向朝廷和皇上呈報。”守漢將話題轉到了禮部命他上報世子的姓名、履曆之事上來。
“世子之事,就依伯爺所言。但是,伯爺請想想,若是單單的冊立世子之事,皇爺會讓咱家在這年終歲尾之事,頂風冒雪的浮海萬裏南下嗎?”王德化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既然知道搬請兵馬北上之事希望不大,那就索性把事情說開了。
聽得了王德化將來意和盤托出,守漢心中一陣鄙夷,“早就知道你們來得目的不隻是拿著一張聖旨催我早立世子那麼簡單!還拿著一堆窮酸的彈劾題本來向我買好!”心中雖然如此,臉上卻是頓足捶胸的懊悔。
“公公!如此軍國大事,如何不早令某家知曉?你等商議妥當了才向某家提出,某家的兵馬卻也不是擺在那裏不動的!您請來看!”
守漢拉開了原本遮擋在牆壁上的帷幕,內中卻是一幅地圖,尺寸不亞於方才王德化所觀看的南中地圖,不過所描繪的卻是西征軍態勢。
幾道粗大的紅色箭頭從西麵、南麵和西南方向、東麵直指緬甸。
其中最為粗大的一根箭頭,從淩家衛島、湄南河沿著海岸線北上,箭頭已經抵達伊洛瓦底江入海之處。
“公公,這一路便是我軍之主力,三個旅的部隊搭乘數百艘船隻直撲沙廉。”
“沙廉?為何奔此地去?緬甸人的國都巢穴不是在這裏?”王德化睜大了眼睛,在地圖上尋覓了一番,手指指向了圖上的一個點,“瓦城?”
瓦城是華人對緬甸人的國都曼德勒的稱呼,因為這裏是曆代緬甸王朝建立都城的地方,因緬甸曆史上著名古都阿瓦在其近郊而得名。
“既然是討伐不臣,為何不做直接之犁庭掃穴之舉?反倒兵鋒直奔這海邊之地?”
王德化雖然是太監頭子,但是多年來在崇禎身邊。幫助處理政務,也練就了一雙利眼,一眼便看出了南粵軍的目的似乎與軍隊的部署有些差池。
守漢聽了這話,立刻便收起了小覷之心。明朝的太監,雖然在曆史上留下好名聲的不多,在幫助皇帝與文官集團做鬥爭的過程之中,無一例外的都是滿身的汙水黑鍋。就算是著名的鄭和,也是背上了好大喜功、虛耗民力的罵名。可是論起實際工作能力來,卻絲毫不亞於那些熟讀四書五經,考過鄉試、會試、殿試的讀書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