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深山黃虎(續)(1 / 3)

“你們是說,咱們西營奔襲數百裏,穿過房縣、保康的數百裏深山老林,去到南漳搶他一票?”

張獻忠眼中閃爍著光芒,擺弄著張定國寫給他的書信,口中詢問著馮雙禮。

張定國的書信中說的很清楚,這夥南中商人攜帶著大批商品,種類計有刀槍盔甲糧食油鹽鞍韂藥品布匹等物,甚至放出話來說,隻要價錢給的合適,便是大佛郎機和火銃都不成問題!

一時間,左右各縣的地方紳士們,打著結寨自保名義紛紛前來洽談,便是猛如虎、賀人龍等人也是派遣心腹軍官前來商議購買。

“大帥!少帥信中不是說了!此法切切不可!這夥商人既然敢在亂世之中攜帶這許多眾人看了都要眼紅的東西行走,自然有護衛武力,我西營新近受挫,每一個老兄弟都是萬分珍貴,萬萬折損不得。”

馮雙禮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一旦對這夥商人動手,不能一舉成功,消息走漏,駐紮在附近的吳標所部,勢必會大舉來援。原因嘛,其實也很簡單,雖然說吳標現在算是改換門庭了,投靠了朝廷,但是畢竟所部人馬與南中還有幾分香火之情。而且,他的部隊吃慣用慣,所部的給養彈藥補充,少不得也要仰仗這些南中商人的支援。這也就是為什麼這夥南中商人將據點設在了九集鎮的緣故。

“若是不能得手,容易遭到反噬。隻怕我西營這數千老營人馬便被官軍黏上。不好脫身!少帥的意思,與其說用強,不如將營中財貨與這夥商人交換!然後我軍大舉入川便是!”馮雙禮將張定國的意圖一一講述明白。

“這些人敢將這些犯忌之物賣給我等?”在一旁半天不曾開口的張文秀,聽了這許久,找到了問題的要害之處。

“無妨!我和寧宇(張定國的字)將軍同這些商人接洽時,隻說我們是房縣、興安一帶的士紳,結寨自保需要些軍器,願意出高價購買。據屬下看來,這些人貪利,隻要銀子給的夠。便是親娘老子也會賣的!何況。找他們購買軍器之人,以我看來,山賊土寇杆子都有!對於我和寧宇將軍的身份,想來他們也是心知肚明!隻不過。不願意拆穿而已!”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張獻忠。期待著他做出最後的決定。

“小旺!去把門打開。這窩棚裏太氣悶,老子要出去透透氣!”

裹緊了身上的貂絨披風,在一群養子和將領的簇擁之下。張獻忠在營地之中往來巡視。

營地裏那些馬軍、老營,大多戴著氈帽,身披胸甲或皮甲,手持長矛,腰間背著腰刀弓箭,也有一些人背著鳥銃,胸前斜斜的掛著子藥盒子。在穀城二次起事之前,張獻忠便很是利用水陸碼頭的地利大肆的收了一段時間稅費,結結實實的用這筆銀錢和土產換了不少南中裝備,這段時間雖然連連打了幾個敗仗,人馬頗有折損,但是也有繳獲不少官兵的器械盔甲,至少這老營、馬軍的裝備,算是講究起來,特別那些老營的兄弟。

這些人圍著火堆或是烤火休息,或者是縫補棉甲,磨礪刀劍,修補鞋襪,隨軍的郎中們不時的端著一盆一盆更換下來滿是血汙的繃帶進出於各個帳篷、窩棚之間,為掛彩的兄弟治療,不時的從某個帳篷之中傳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慘叫之聲。

“大帥,咱們營中的刀傷藥和棉花繃帶這些都不太多了。這幾百個彩號兄弟,傷勢正是要緊的時候。。。。”老營司務低低的聲音在張獻忠耳邊嘀咕了兩聲,將眼前營中的實情向他稟明。

幾百個老弟兄,對張獻忠和任何一個農民軍領袖都是極為珍貴的,特別是在這種窮途末路之時還不離不棄的老弟兄,那比風光時的上萬饑民還要有用。

“糧食油鹽呢?”

同樣是低低的聲音,張獻忠一麵同那些農民軍士兵打著哈哈,一麵不動聲色的詢問老營司務。

“每天一頓幹的一頓稀的,全軍還可以頂半個月。”

“娘的!拿錢出來,跟左近相鄰的山民買些野味肉食,給彩號兄弟們補養身子。讓兄弟們每天兩頓幹的!吃得飽才有勁打左良玉!”

“可是。。。。。!”

老營司務還要說些什麼,見張獻忠轉過頭去,知道多說無益,也隻得去安排。

“小旺!你帶著老白去找九集鎮你弟弟!和他說,告訴那群南蠻商人,有多少東西老子都一股腦的要了!不過,他得給咱老子運到房縣來!最少也得是運到保康!運費老子出!”

轉過頭,張獻忠看著營地內那些在風雪之中滿臉胡碴子,身上隻有一件破羊皮襖的漢子們。皮襖不時的被寒風撩起,寒風夾雜著雪花的天氣裏,他們仍舊是麵不改色,談笑風生。

“兄弟們,今晚上給大家夥加菜添酒!好生的吃上一頓!”

“謝謝大帥!”

“多謝大帥!”

“大帥!為啥給兄弟們加酒加菜啊!?不年不節的?”有人嬉笑著同張獻忠搭話。

“為啥?老子今天送窮!給咱們西營送窮!去去晦氣!”

“送窮”,是中國古代民間一種很有特色的歲時風俗。其意就是祭送窮鬼(窮神)。窮鬼,又稱“窮子”。據宋陳元靚《歲時廣記》引《文宗備問》記載:“顓頊高辛時,宮中生一子,不著完衣,宮中號稱窮子。其後正月晦死,宮中葬之,相謂曰今日送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