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想要攻擊矮牆,先要過了牆外的壕溝陷阱這一關。
土牆腳下不遠,到處是深深的壕溝陷阱,壕溝下,皆有尖銳的木刺、竹簽子。
營寨前後都修築有壕溝和隨意挖掘的數量不等陷阱,不知道的情況下貿然突襲絕對會掉到陷阱裏。
就算是不計傷亡,用死人填平了那些陷阱,進攻的敵人很快就會麵臨著新的難題。
壕溝!
寬一丈、深五尺的壕溝,裏麵同樣是栽滿了木刺、竹簽子。偶爾有些地段沒有栽。也絕對不是施工者馬虎或者是良心發現,菩薩心腸。而是有意為之。這預留的壕溝通道上方,也許就正對著一門火炮的炮口。
是不是覺得這樣的營寨布置有些眼熟?
不錯!這正是守漢為南中軍製訂的紮營之法!從太平軍和湘軍的營盤做法中吸收而來,並加上了近代軍隊對於生活、衛生等諸多方麵的考慮經過多年修改而成。
太平天國行軍,不在平野紮營,多依山險,或在大村巨鎮構築營寨。其營寨周圍砌築土牆,牆上開設槍炮射孔。牆外掘有濠溝。濠中密插竹簽。濠外釘有木樁,更用荊棘圍繞起來。在木樁之外,又釘交叉竹簽。取極軟竹片交叉密布。在與敵激戰的地方。則掘重濠,築重牆。第一道濠必密植竹簽。第一道牆必用雙層板片排架,用橫木釘實,虛其中如複壁狀。中填沙石磚土。第二道濠也力求寬深。第二道牆。或密排整株樹木。或堆土包、沙包,以及水浸棉花包,就情況而定。在永安州時。曾以生根活樹,間以杉、竹篙編成牆壁,尤出人意表。這種多樣性的設置障礙,使敵人難以用一種辦法克服,而炮子擊中竹簽微欹,已無力墮地,同時可以爭取時間,從容不迫地打擊敵人,這些築城設施在戰爭中都收到顯著的功效。
太平天國構築營寨,都經過縝密設計,親踏看地形。《行軍總要》教導將領,“凡築營立寨”必須“料度已定,又看地利清楚”。而且構築力求堅固,工程限時完成,故所築營寨,對山川形勢運用得十分神妙,構築得堅固異常,就連敵人也不得不說太平軍“築牆如城,掘濠如川,堅深無匹”(曾國藩清同治二年二月二十七日《沿途察看軍情賊勢片》論太平天國營壘的話,見《曾文正公奏稿》卷十八。)。又說太平軍“非師古法”,而“必堅必固,且能倚伏相救,聲氣相連,兵書良法,亦不過如是”(這是張德堅《賊情彙纂》卷四《偽軍製》上《營壘》論太平天國營壘的話。)。
正是有鑒於對手修築營盤以利攻守的特點,曾國藩一手締造的湘軍,更是以“結硬寨、打呆仗”而著稱。
而太平軍修建營盤用的勞動工具大多還是傳統的木質工具,效率自然不能同使用金屬工具的南中軍相比,不多時,修築營盤的工地上,已經出現了很多完成的工段。
由於幹活人員多,手中的工具又很應手、犀利,因此不到三個時辰,整座營盤外圍層層疊疊的矮牆壕溝己經挖好修好。輜重隊的官兵們開始督促各隊的民夫對營地內進行精細化的整修,以求達到盡善盡美。
在距離營盤大約二三裏之外的一處小小竹林中,幾個人、幾匹馬正在這裏緊張的窺探著。
“三爺,這些官軍就算走得再慢,差不多明天也能夠到了咱們桃園寨了!咱們這趟出來,外七家的那群迒家鏟,沒有一個敢出來和咱們對官兵夜戰的。白天他們火器犀利,搏殺銳利,到了晚上,他的火器還能夠用上嗎?!一群膽小鬼!”
“咱們闖進去摸他的營!大殺大砍一番,捎帶著把咱們的那些叔伯兄弟救出來!”
桃園大社的三會首張庭玉,臉上裹著紗布,紗布上還隱隱的有血跡。他用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遠處那個巨大的不斷成型的營盤,臉上不住的抽搐,可能因為肌肉扯到了傷口,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
“也不能怪他們,佘坑一戰,他們損失慘重,族中兵馬精銳損失殆盡,此時自保尚且不足,何談進攻?”
放下手中的千裏眼,張庭玉半晌才說出了這番話,算是回答家丁頭目。
“告訴兄弟們,悄悄的,後隊變前隊,撤!你帶人想法子抓幾個民夫回來,審問一番!”
“那,不打了?!”
“打!?打你個大頭鬼!這一千多人,是咱們最後能抽調出來的本錢了!都丟在這裏,大社拿什麼守寨子?拿什麼在這一帶混?!”
那家丁頭目答應了一聲,卸下身上的甲胄。挑選了幾個得力的部下悄悄的往不遠處傳來叮叮咚咚伐木之聲的樹林摸了過去。
更遠的草莽竹林中,近千人的桃園大社團勇們,人人口中銜枚,輕手輕腳的向幾十裏外的桃園寨轉進。
張庭玉沒有下決心發動夜襲,算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三爺!”
“三爺!”
家丁頭目去了一會,綁著幾個民夫急匆匆的追上了已經撤出一裏多地以外,開始整隊急行軍的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