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的台階下,三十多個小太監手捧著各色樂器在那裏賣力吹奏著。
殿內,張獻忠正在和他的幾員大將和養子吆五喝六的開懷暢飲。
“自成兄弟,來,喝酒!這可是鳳陽府最好的酒!”
張獻忠醉眼迷離的端著酒碗迎著李自成而來。
“敬軒,我有一個好消息,特為前來告訴你!”
“你們先出去!”
轉眼之間,剛才還滿身酒氣的張獻忠。立刻恢複了那精明強幹的神情,揮手示意那些親兵們退出大殿,順帶著將吃剩下的殘羹剩飯收拾幹淨。
“李哥,有什麼好事關照咱老張?”
“我問你,這一路上,你西營之中,有多少披甲戰兵?像茂堂和雙喜、寧宇他們身上的這些南蠻甲胄,有多少?”
見李自成有打聽自己實力的意圖,不由得張獻忠捋著胡子打起來哈哈。
“我在鳳陽府中遇到了幾個山西同鄉,從他們口中。知道了些關於這南蠻甲胄兵器的事情!”
李自成語出驚人。不由得讓張獻忠扯斷了幾根胡子。
山西和陝西,一河之隔,自古就有秦晉之好的佳話。當時,山西與陝西商人為了對抗徽商及其他商人的需要。常利用鄰省之好。互相結合。人們通常把他們合稱為“西商”。故此,李自成稱呼山西商人為同鄉。
“怎麼?他們知道?能夠花錢買到?!”
張獻忠養子中的長子張可旺,生就的一副暴躁性格。急切的想知道那些精良的甲胄兵器的來路。
“慌什麼,都老實的聽你李爸講!”張獻忠訓斥了一下自己的兒子,滿臉都是笑容的望著李自成,“李哥,您接著說。”
“我本來打算把咱們在魯山弄了來的魯山綢讓城裏的人給製成棉甲,可是買棉花布匹的時候,城裏綢布莊的秦掌櫃無意中說起,從崇禎二年起,就有從廣東到京城的精良好鐵和火炮。並且在涿州一戰中擊退了遼東建奴!”
“秦掌櫃的說,在京城的商人中都傳說,是北京朝陽門外的隆盛行掌櫃的,送了這些盔甲刀槍給洪閻王!而這隆盛行的東家,似乎在南京也有買賣!”
說到這裏,李自成停住了話頭,雙目凝神,看著張獻忠。
“李帥,這個秦掌櫃的是什麼來路?怎麼對這些東西這麼清楚?”張獻忠部下大將白文選有些疑惑不解,一個綢布店的掌櫃,怎麼關心那些刀槍兵器的來路?
“白大哥,你不知道,這家綢布店是山西商人王登庫的買賣,他們幾家一直在私下裏和蒙古韃子、遼東建奴有生意往來,這是他坦承相告的,建奴在崇禎二年吃了虧之後,也在打聽那些兵器精鐵的來路,這消息是他們數年來費了無數心血和人力才打聽出來,要不是這次隆盛行那個掌櫃一次便送給洪閻王那麼多的好東西,他們也打聽不出來!”李自成的部將劉方亮為白文選講述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南京有?!”
聽了這樣的消息,張可旺和張文秀、張定國等人立刻按劍而起,“父帥,我們這就帶兄弟殺進南京城,把那些刀槍盔甲都搶出來!”
“混賬!王八羔子的!”
聽了幾個養子的請戰,張獻忠不喜反怒,破口大罵。但是,他的口不擇言,卻令自成手下的幾員將領強忍著不敢笑,張可旺等人是王八羔子,那張獻忠是什麼?
“你們能夠飛過長江嗎?你們能夠衝進南京城嗎?動動心眼!”
張獻忠朝著李自成拱了拱手,“李哥,您來想必是已經胸有成竹了,您就說,要咱老張出錢還是出力?”
“八大王,咱們頂著個風到了你的營盤之中,大正月的,您是不是給咱們一碗麵吃上?”
李自成部下悍將袁宗第,朝著張獻忠打了一個哈哈,做了一個鬼臉。
“對對!咱們喝酒詳談!”
一時間大雄寶殿內重新擺上酒席,兩撥人在一起喝酒說話。
“李哥,咱老張得勸你一句,有些事情就得睜隻眼合隻眼。水清了養不住魚,你整頓軍紀,不讓兄弟們搶,不讓喝酒賭錢睡女人,不讓這不讓那,誰替你賣命打仗?都說咱們是賊,可就是咱們如今這樣,已經比官軍好多啦!那些官軍幹的事,不比咱們還過分?咱們好歹還不砍了老百姓的腦袋說是官軍!”張獻忠喝的眼睛通紅,拉著李自成的手絮絮叨叨的。
“敬軒,我來之前是這麼盤算的,眼下我營裏的金銀珠寶也不在少數,可是,這些東西在咱們刀槍叢裏討生活的人看來,遠遠不如那些精良的鎧甲兵器。還有那救了你一命的救命包來得值錢!”
“說的對!有了精銳老營在,有那些精良的刀槍鎧甲在,再多的金銀珠寶咱們都能搶來!”張獻忠猛地一拍大腿,對李自成的話表示大為讚同。
“之前的那些好東西,得咱們拿命去換,如今要是能夠拿錢換,那可就便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