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麵是更多的驏馬,馬背上既無肚帶又無挽具,轡頭更是欠奉。一群群的,如同洪水破堤一般沿著道路蔓延而來。馬群的前後左右有騎手揮舞著長鞭不時的將與大隊走散的馬匹驅趕回群中,吆喝聲,馬匹的嘶鳴之聲,馬蹄聲,不絕於耳,如雷的蹄聲過去,不時可見看到被蹄鐵帶起的草屑泥土。
大隊的馬群之後又是數十列的騎士並轡而來,在他們的隊伍中間,夾雜著十數輛輜重車,和七八門六磅炮、八磅炮。
這是守漢的馬隊左右兩營的騎手們在對今年成年的馬匹進行遴選的場麵!
馬隊同步營、炮營的編製略有不同,同樣的營,編製卻隻有三百六十餘人,守漢主要考慮到的是騎手和馬匹不太好找,故而馬隊一營隻有三百多戰鬥兵。不過,像什麼獸醫、鞍匠、皮匠、打馬掌的、飼養員,卻有將近二百人之多,為左右兩營的七百多名騎手們照顧著全部將近兩千匹各色馬匹。
“馬匹分為戰馬、乘馬、馱馬、挽馬四類。”
統領兩個馬隊營的黃一山,雖然手下隻有一千餘人,卻也儼然是守漢手中一個新的兵種的領導人了,此刻的他,正在意氣風發的向守漢介紹自己對馬隊訓練、馬匹遴選的心得。
“你說的那些,什麼各類戰馬食用的豆料,你根據上述的四類馬匹體力消耗情形,做一個統計出來,每一匹馬每天大約需要消耗多少大豆,寫一個條陳上來,我讓戶司和兵司、營務處照樣劃撥給你,眼下湄公河是我們的水上通道,各類人員物資運輸都很是方便,隻要你能夠把馬隊練好,要多少錢糧我都有!”
拜玉米草的功勞,馬匹和牛羊豬魚都得到了最優良的主飼料,在此基礎上,為軍馬增加營養的壓力就小了許多。隻要增加些大豆就可以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些騾馬的數字是如何來的了吧?”見到營中的軍馬數量絕非虛造,守漢心中不由得大樂,心情好了,表情和神態自然放鬆了不少,臉上笑嘻嘻的對眾人問話。
“主公,說到這富琅山區,確實是一個養馬養牛養豬的好地方,水草豐美,又沒有別的野獸。不過,軍馬之數如此暴增,除了天時地利之外,卻也要靠人的功勞。”
“去把老何請來。”在畜牧場的大廳之中。作為一場之主的胡禮成自然責無旁貸,示意手下人去將手中的秘不示人的獨門秘籍——某位高人請來。
片刻之後,門外一陣推推搡搡,一個人在眾人的推拉之下,極不情願的出現在門口。
“原來是你這廝!”
未等守漢開口,身為護衛統帶的莫鈺冷笑著一步上去,劈手將那人的脖領薅住,顧不得那人身上穿的牛皮圍裙上頗多汙穢,連拉帶拽的將那人拉到守漢麵前。
那人倒也光棍,不反抗不逃跑。隻是口中不住的念念有詞。“我說我不來,你們非拽著我來,這回完蛋了!”
“老賀,我這幾年一直沒有見到你。卻不想你在這裏過的山間隱士的生活啊?!”守漢見到是當年將軍府的馬夫老賀。也是有點意外。
老賀當初是將軍府中專門伺候那幾匹從呂宋弄來的阿拉伯馬的專職馬夫。但是失蹤了好幾年了。
起因是這樣的。作為管家太太的鹽梅兒,有一日外出卻發現為自己拉車的那兩匹阿拉伯馬總是顯得無精打采的,步子也有些慢。便詢問車夫,車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知道這幾天幾匹兒馬都是這樣子,顯得很是疲勞。
鹽梅兒覺得其中必有緣故,便安排莫鈺進行暗中監督。莫鈺在暗中觀察了許久,發現負責飼養這八匹阿拉伯馬的馬夫老賀,每晚牽著一匹或者兩匹兒馬出去遛馬,這本來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就是這幾匹兒馬屬於重點監護對象,再深入調查一番,用執法處的那班家夥的話講,就是“收入與支出嚴重不符!”
這可是件大事情!府裏出了這樣的事情,萬一他是內賊怎麼辦?正待要深入進行調查,或者幹脆將他關起來審訊一番,這位老賀也是嗅覺頗為靈敏的人物,一下子便不知去向。
留給人們的是一頭霧水。
不過,年餘之後,人們很驚奇的發現,在河靜街頭出現了數十匹明顯的混血馬。一番查探,馬主人都說,是老賀牽來兒馬與自家的母馬們交配,生下的這些馬駒。每配種一次,老賀要收五兩銀子。配種的時候馬主人不得在場,所以,這個配種的過程便不得而知。
見街頭巷尾不時出沒的混血馬,別人倒無所謂,隻是令莫鈺恨得牙根癢癢的。今天在這裏見到了始作俑者,如何不令莫鈺氣憤?
“放開他!”守漢見一旁胡禮成和黃一山等人臉上想來勸解、求情卻又不敢的神色,知道此人身上必定有著對畜牧場極大的幹係,否則這二人不會如此緊張。
“他又跑不了。”
“主公,賀先生以前有什麼對不住主公的地方,我等不知道,但是,自他來到畜牧場之後,可謂是居功至偉。”
胡禮成一麵為老賀求情,一麵命人取來賬簿,他知道要說服守漢,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數字。
“天啟六年,十三處分場至九月末共配母馬五千五百九十六頭,妊娠率百分之七十八點六四。配種種馬五十頭,種驢六頭,平均每頭種畜配八百一十四頭,其中六頭驢每頭平均配二百七十七點六頭,比配種頭數最高的天啟五年提高七二倍。”
念著天啟六年的配種、妊娠情況統計,守漢似乎明白了眼前這個“逃犯”的貢獻了。
“老賀,這賬簿上的數字,是不是也是你的大作?”
“回稟主公,正是小的所做,小的到此地,並沒有向胡東家稟明在府裏所犯之事,與東家無關。還望主公責罰小的一人便是,莫要怪罪胡東家。”老賀跪在地上,雖然口中承認著罪狀,但是對於自己的這一番作為卻也是頗為得意。
“你自然是要責罰的,你先把這賬上的事情給我說清楚再說如何處置你的事情。”
“既然主公問起,如果不嫌此事醃臢汙穢,小的便一一的說給主公聽。”
老賀家世代飼養馬匹,有一手為馬匹配種的獨家秘笈,他便是靠著這手秘笈利用著手邊的資源為自己掙了不少外快,但是因為一時貪心,配種次數過於頻繁,讓鹽梅兒發現了蛛絲馬跡。這才一頭紮進大山之中。
“。。。。。種馬享受的可是貴族待遇。我得給它吃雞蛋、麥芽子,配種的馬得是幹淨的,可是往往這些馬兒那話兒裏髒得很,必須洗幹淨。這活計一般的人還幹不了,因為洗之前,得有一個發情的母馬拴在前麵,種馬那話兒才能伸出來。我要泡上溫水給它洗,並且還要用配好的藥水來給它消毒。之後便是要緊的時候了!我用木頭搭建起一個木架,將母馬牽進木架,尾根我用繃帶包紮。用繩拴在馬體左側。使陰門露出,用清潔溫水洗淨馬匹的外陰部、肛門和臀部。如果母馬好踢,應當裝上腳絆以防踢傷公馬。為防止公馬咬住母馬頸部,還得在母馬頸背上放一塊麻袋。交配前先牽引公馬繞母馬轉一、二圈。再引到母馬的後部。當公馬爬跨時。如果發現那話兒的方向、位置、角度不對,應當用手輕輕地將馬的那話兒撥正,導入母馬體內。若公馬體格大於母馬。則應將母馬站立地位墊高,以防種馬的那話兒插入肛門導致直腸破裂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