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漢在心裏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這幾年光顧著種田煉鋼了,守著金蘭灣這樣的天然良港,不遠處就是黃金水道滿剌加,居然還會缺錢?眼下的滿剌加和後來的李家坡,都在蘇丹、土王的控製之下,葡萄牙人,隻是控製了海峽的要點,修築了幾座要塞和炮台來保護他們的商站而已。他們的那種要塞,在守漢和他的軍官們看來,不值得一提。
難道戰略重點要做一下調整?
守漢的腦子,如同一鍋滾開的水,各種各樣的念頭此起彼伏:
占據滿剌加,會不會引起周圍眾多勢力的圍攻,西班牙人、英國人、葡萄牙人,當地土著,能否接受換了一個征服者?會不會陷入曠日持久的戰爭泥潭?現有的兵力、兵器、船隻,能夠維持這麼長的戰線嗎?
如果攻克了滿剌加,如何守衛,如何進行稅費的收取?稅率是多少合適?如果因為收稅,引起了諸多海洋勢力的圍攻,自己的軍事勢力能夠應付的了嗎?
他狠狠的踢了一腳出去,恰恰好那裏有一塊石頭,疼痛的感覺立刻從腳尖傳到了大腦,不由得他呲牙咧嘴倒吸了一口涼氣。
“主公!”莫金急忙奔了過來,“老子沒事!滾遠點!”守漢很是煩躁的低聲吼了一聲。莫金訕訕的轉身想走,“等著!去!問問他們誰的身上帶著煙,老子想抽一袋!”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尋到了一個煙鬥,給守漢裝好了煙絲,用火石打著火,遞到了麵前。
煙,這輩子還是頭一次抽,要不是麵臨著戰略重心調整這樣的重大難題,估計守漢也想不起來抽煙。一口煙被猛地吸到了口中,辛辣的味道給身體帶來了巨大的刺激,嗆得他不由得一陣猛烈的咳嗽,連眼淚都被嗆了出來。
伴隨著腳上傳來的一陣陣疼痛,守漢繼續在腦子裏翻江倒海,一旁的幾個人透過不時升騰起的淡藍色煙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生怕出了什麼瑕疵。不過,在身邊的幾個人都是在他身邊很久的人,都比較了解守漢的習慣,知道他此刻正在與天神交流,說不定過一會便有什麼新的東西問世。
煙草和疼痛的雙重刺激,讓守漢清醒了一些,“我為什麼隻算了利弊中的弊,為什麼不算一下能夠得到什麼好處呢?!這一仗,值不值得打,打下來之後,我會獲得什麼?”
他用煙鬥在眼前的地上畫出了一個有些類似於腰刀刀鞘的形狀,在上麵勾勾畫畫起來。在一旁觀看的莫家兄弟有些摸不著頭腦,“兄弟,主公在畫什麼?”莫金用眼神向自己的弟弟詢問。莫鈺也是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倒是在一旁的許還山,稍微看出了一些味道,他一邊用眼神製止了一下親兵們有些驚異的表現,一邊悄悄的移動了一下身軀,伸手將從一旁斜出的一根樹枝拉低,好讓月光從樹枝之間的空隙投射下來,為守漢提供一個較為明亮的思考環境。
“這裏是河靜,這裏是會安,這是順化,這是芽莊,這是西貢,這是湄南河,這是金洲,這裏是滿剌加。過了滿剌加,便是印度洋!”
過了滿剌加,便是印度洋!這意味著什麼?
滿剌加,是太平洋的西大門上的門閂!同時,也是印度洋上的門閂。占據了這裏,便可以同那些印度的土邦主和所謂的成吉思汗後裔、莫臥兒帝國的阿克巴大帝們打交道,做生意。印度的小麥、長絨棉,可都是守漢需要的。特別是長絨棉,秀兒機的投入使用,造成了棉花的短缺,依靠江春和葉琪從內地販運來的棉花根本不敷使用,而從阿方索等人那裏高價買來的海島棉種子,也是需要改良、適應南中的土壤、水分、氣候等自然環境。然後才能大麵積的推廣。
而且,眼前的簡略地圖上,很清楚的顯現出另一個問題。
守漢的行政中心河靜府,不僅是行政中心,同時也是經濟、軍事、工業等等諸多中心的複合體。更加要命的是,很多的墾民,無論是從海上劈波斬浪,還是在陸地翻山越嶺,第一個目的地,都是河靜。讓守漢手下的官員們不得不再行將他們分別或是西進,或是南下進行分配。
而河靜,在守漢畫出的這副圖上過於靠北了,幾乎是在整個政區的一端的一角上。
“唉!”
守漢不由得長歎一聲,祖先給自己留下的家業,和自己的目標比較起來,過於偏僻了!在沒有鐵路、沒有電報的時代,從河靜到滿剌加,就算是乘坐伏波號座艦,也是至少三天才能夠抵達。這如何使得?
他在不久前才剛剛扼殺了一個有可能造成分裂、形成割據的萌芽,已經發現了龐大的地域和單薄的行政體係之間的矛盾。各地都是村鎮長,互相之間隻是守望相助,一旦有大軍通過,統兵的將領無形中要比這些行政體係的官員高出許多,勢必會造成這些行政體係的官員們不得不屈從於威壓。
“現在是一個問題,引出了兩個問題。”守漢將兀自在手中冒著青煙的煙鬥放在地上,“本來是考慮是不是要打下滿剌加。結果卻發現地盤越來越多,行政區域的擴大和行政中心的地理位置之間的毛病。還有,是不是要建立一套行政體係的問題。”
“算了,不想了!這些事情,回去河靜,和大家一起商議一下吧!”
甫一站起身來,身上火星點點!卻是方才放在地上的煙鬥裏麵的殘餘煙絲,引著了地上鋪著的褥套,將褥套燒了一個大洞不說,順便將守漢的大紅中衣也燒出了大小不一的幾個洞口,
“哈!煙頭煙灰不能亂丟啊!否則會引火燒身的!”一群親兵衝上來幫助守漢撲打身上的火星,守漢倒是不以為然,口中同許還山開著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