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次看著庫房裏堆積的滿滿的那些金銀,堂佩雷斯曾經無數次的在心中祈禱,能夠有英雄般的人物來到馬尼拉,將這些既不能吃,也不能做成漂亮的袍子、披風穿在身上的東西交易走。
可是,如今,當這位他期盼多時的英雄當真來了,而且,他龐大的船隊就停泊在馬尼拉灣外海洋麵上,總督大人心中卻萌發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們的第一批貨船什麼時候抵達馬尼拉?”堂佩雷斯總督擺弄著那柄漂亮的火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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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和你做這筆買賣的!”
張小虎斜靠在閱海樓的長椅子上,滿臉的憊賴神情。
那一天,在眾多海盜的指認之下,自知無法逃出守漢魔掌的張小虎,很是光棍的站了出來,承認自己便是聞名遐邇的海盜,“虎鯊”張小虎。
出乎張小虎和幾個被揪出來的船主意外,李守漢並沒有像他們想象的那些,將他們推出去砍了,或者是在身上綁上石頭,讓人把他們扔到海裏喂鯊魚。
“大概要讓我們吃飽了之後,再打發我們上路。”一個船主嘴裏叼著一個肥肥的肘子,含糊不清的同大家夥交流著看法。
吃飽喝足之後,張小虎被帶到了李守漢的麵前。
“小六子。”李守漢很是滿足了一下充當軍閥大帥的惡趣味。“嗬嗬,能夠這樣的稱呼一個人,是一件多麼爽的事情啊!”
“你?!”看著眼前這個似乎還沒有自己大侄子歲數大的毛頭小子,張小虎很想衝上去給他一頓暴打,然後,奪船而走。可是他知道,這個想法,基本上不能實現。
“你的手下,不過是憑借著船快炮狠,才僥幸贏了我,如果我也有你這樣的船,你的人馬根本不夠我收拾的。”張小虎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本來嘛!海上生涯,曆來就是炮火在雙方船隻接近了之後對轟,然後各自的水兵跳幫,在船上展開血腥的肉搏戰,最後,看哪一方被對方擊垮。
“怎麼才能讓你服氣?”李守漢有點喜歡對麵這個看上去很傲慢的家夥。
“要麼,給我一條你的所謂疾風艦,咱們公平的在海上打一次,要麼,你和別人再打一次,讓我看看,我輸的是不是合乎情理。”
於是,張小虎和幾個船主,作為一批身份極其特殊的乘員出現在了李守漢的水師裏。
“為什麼不做這筆買賣?難道你不想要這些好東西?”李守漢示意莫金給張小虎的背後加一個墊子,這個家夥被炮彈擊飛的木片劃傷了後背,需要靠得軟和些。
“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想和你做買賣!”張小虎糾正著我們的李大少爺的思維誤區。“你把你的小腦袋伸出去,看看這個地勢,如果我是佛郎機人的總督,我就會把你和你的船隊,花言巧語的騙進這海灣裏去,然後,用兩邊炮台上的大炮封鎖住出口,用炮船一艘一艘的把你的疾風艦幹掉,然後,那些好東西,便都是我的,就算是有點損失,也是沒本錢的買賣!”
聽到此言,李守漢不由得臉色變得蒼白!是啊!西班牙人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當年之所以能夠靠著一百多人征服印加帝國,除了技術和流行疾病之外,還不是靠著各種陰謀詭計和出爾反爾?!
似乎為了驗證張小虎是一個合格預言師,好的不靈壞的靈。閱海樓的瞭望塔打出了信號,有船隻進港。
從守漢的位置向外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沿著水道進港的幾條船,那些船體上滿是硝煙和彈痕的船隻,幾麵風帆上也是累累的彈孔和火燒過的痕跡。
守漢的眉毛不由得立了起來,他感覺自己仿佛被人扔到了一個冰窟窿裏,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發射著寒氣。
“大人,貨物和船隻人員的損失統計上來了。”陳天華手捧著一具皮護書,仿佛手裏捧著一個炙熱的大炮彈一樣。
“五艘福船,包括船上的水手、貨物被俘,兩艘疾風艦重傷,需要修複,三艘疾風艦、四艘福船受輕傷,船上貨物全部丟棄。”
“各船損失水手總計四百六十三人,其中,陣亡一百四十五人,重傷七十三人,輕傷一百二十二人。失蹤或被俘人員123人。這些人員中,不包括明確被俘的五艘福船上的水手。如果計算上這五條船的水手,那麼我們的人員損失還要在加上近三百人。”
守漢聽著陳天華那努力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報告,他還是從聲音中聽到了一絲憤怒和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和興奮而帶來的微微顫栗。
“財產損失,應該在一百萬兩以上,其中僅被俘船隻及貨物,就高達近五十萬兩,沿途拋棄的貨物及船隻損失、人員損失、撫恤,也在五十萬兩上下。目前,船塢裏正在對幾條受損嚴重的船隻進行搶修,估計很快就有修複的工料報價出來。”
“那群佛郎機商人呢?”這是守漢幾年來吃的最大的一次虧,自己的貿易船隊在馬尼拉被當地的西班牙人打了一個漂亮的襲擊,俘虜了一半以上的貨物,給自己造成了重大的財產和人員損失。
老實講,守漢並不太在意那些貨物,反正也是用鹽從內地交換來的,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什麼成本。但是,那些船隻和水手,可是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起來的家當,就這樣白白的損失掉,這著實令守漢有些憤怒。他準備詢問一下事情的始作俑者,西班牙人何塞。
“大人,何塞受了傷,被送到阿方索那裏去治療了。據水師的兄弟們回稟,是何塞向他們報警,他們才能夠有逃出的機會,否則,如果再行進數裏,全部進入海灣的話,我們這些船怕是一條都回不來。何塞的船隻也被呂宋的炮台擊傷,他本人被風帆砸傷了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