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些田土,每畝都能增產一石,那便是至少有數千萬石。這數千萬石糧食,不消說全部運到中原,便是有兩成運到,梁國公的軍糧便是躺著吃,也吃不完!”多年來每次在與明軍主力展開大戰時,清軍上層都會為軍糧供應問題發愁,所以,對於糧食問題,多爾袞異常的敏感。
“陛下,您熟知魏晉三國之事,須知,當年諸葛丞相可謂百戰百勝,卻為何麵對司馬懿卻是始終不能打開北上道路?”
“這還不簡單!天亡漢室!”多鐸又放了一炮。
多爾袞橫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隻是示意馮銓繼續。
“陛下,天下九州,曹魏已經占據了六州,餘下的則是由孫劉兩家分據。蜀漢所占據的漢中、巴蜀,糧食人口遠不如曹魏多,又有劍閣、蜀道天險,糧食轉運困難,所以,司馬懿便是堅守不出,每每用糧食兵丁,耗也耗到了蜀漢兵馬糧盡退兵。這。。。。”
這個情景,頓時讓多爾袞心中那個隱憂徹底暴露了出來!他頓時如同撥開雲霧一般,“怪不得朕每每聽到前線的捷報卻怎麼樣也高興不起來!原因就在於此!”
怪不得方才馮銓說眼下的局勢就和諸葛亮六出祁山時一樣,李守漢完全可以用糧食物資來消耗,耗得大清油盡燈枯,不得不進行戰略收縮。
“馮先生,糧餉等物,梁國公自然不缺,然兵馬戰陣所需物資種類繁雜,又豈能是以糧草一言蔽之?”洪承疇將問題具體到了軍用物資,特別是作戰物資上來。
“對對對!什麼火藥,盔甲,鋼鐵等。。。”話已出口,多鐸突然發現自己說錯了,南中的鋼鐵產量之多,質量之精,價格之低,已經讓北方的冶鐵場吃夠了苦頭。便是他自己,也是費盡心思的給部下的巴牙喇兵和家奴四處搜羅南中的甲胄器械。
馮銓也不多說,將目光投向了陳板大,“陳大人,我大清八旗甲仗軍械,多出自您手,我想請問一句,我大清造火藥,大抵工序是什麼,費用幾何?”
“這個?”事關軍中機密,陳板大自然不會隨便說出來。他躊躇了一小會兒,正在措辭該如何答複馮銓的問話,但是,馮銓卻已經自己自問自答了。
“火藥造價昂貴這是世人皆知之事。所謂的一硝二硫三木炭,硝,無論是何種火藥,都要占據大頭。依照前明《神器譜》、《武備誌》、《天工開物》諸冊中的提硝法,很多地方都是將田間硝土挖來,進行提純,需要加入大量的灰水、明膠、雞蛋清、蘿卜等物,才能吸附與去除內中的雜質。陳大人,不知道我大清是不是也這般操作?”
“正是。”
“可是南中卻另辟蹊徑。據說有硝土田,專門用來生產硝,所產硝十分精純。但是卻是軍國利器,外人不得窺見。另外,據臣聽聞,海外頗有些島嶼,天生便出產硝石、硫磺等物,十分精純。梁國公有此兩個來路,硝石的成本便是極低。至於說硫磺,倭國日本,每每便以山間所出之硫磺作為壓艙物,用來與南中進行貿易。一石硫磺,換一石白米。倭人對此事趨之若鶩。在彼看來,山間俯拾皆是之物,隻需動動鋤頭便能換來上好白米,如何不歡喜?”
“再就是木炭。內地造火藥,大多數都是用柳木炭。不論是兵部還是內廷各局廠都是如此。如今正值用兵之際,火藥消耗巨大,每每將柳木炭價格抬高。”
“馮老先兒,你便不用說咱們大清這邊了,隻管說說梁國公如何操辦的。”多鐸有些不耐煩了。他隻想知道為什麼對麵的火藥可以不要錢似的隨意發射,這裏麵的奧妙,馮銓已經說了三分之二了,這最後一點,讓他心癢難熬。
“王爺,我們用柳木炭,人家用玉米秫秸。這便是其中的差距所在了!”馮銓這個時候自然不敢賣關子了,立刻直奔主題。
“玉米秫秸?”
洪承疇皺起了眉頭,“臣在家鄉時也曾見過農人種植此物,用來在山坡荒地上聊以補充,但是卻不想還有這樣的用處。”
“洪大人,您卻有所不知,除了水稻之外,這玉米在南中也是大行其道,往往山間百姓種植。梁國公命人將給價秫秸收購來,用來加工成炭,配製成火藥。這玉米一季下來,便是漫山遍野,這秫秸的成本又豈是柳樹所能比擬的?所以,硝石、硫磺、炭,三樣主料都來源低廉,自然南軍可以任意揮霍了。”
“娘的!驢球子的!當年賣給咱們一桶火藥兩個銀元,咱們還覺得便宜得很,現在看來,這群南蠻不曉得在這裏麵賺了多少!”